第713章 汴梁风月:帝王词臣与师师的红尘绝唱-《嘻哈史诗看古今》

  第一章 樊楼夜宴的初见惊鸿

  崇宁元年的中秋夜,汴梁城的樊楼被红灯笼照得如同白昼。楼里丝竹悦耳,酒香弥漫,达官显贵们搂着歌姬推杯换盏,最热闹的三楼雅间却透着不同寻常的安静。

  “李相公,听说樊楼新来了位师师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唱得一手好词。”吏部侍郎蔡京端着酒杯,眼角的余光瞟向窗外。

  李清照放下手中的折扇,扇面上“醉花阴”三个字墨迹未干。她刚和丈夫赵明诚看完花灯,被蔡京硬拉来赴宴。“京爷倒是消息灵通,只是这风月场中的女子,再好的才艺也不过是陪衬罢了。”

  正说着,楼梯传来环佩叮当。一个身着素白襦裙的女子提着琵琶走上楼,乌发如瀑,仅用一支玉簪绾着,脸上未施粉黛,却比满室脂粉更动人。她走到雅间中央,屈膝行礼,声音清如玉石:“奴家李师师,见过各位大人。”

  蔡京眼睛一亮,拍着桌子:“快唱首新词来听听!就唱李易安刚写的那首《醉花阴》。”

  李师师微微一笑,抱起琵琶拨动琴弦。前奏刚起,满室喧哗顿时安静。她开口唱道:“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歌声婉转缠绵,把词中的相思怨怼唱得淋漓尽致,连李清照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一曲唱罢,雅间外突然传来咳嗽声。众人抬头,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公子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便服侍卫。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威仪,正是微服出宫的宋徽宗赵佶。

  “好歌声!”赵佶走进雅间,目光落在李师师身上,“这《醉花阴》被姑娘唱活了,该赏!”他示意侍卫递上一锭银子,“再唱一首你自己的拿手好戏。”

  李师师没有接银子,重新拨动琴弦,唱起了一首自创的小调。歌词清丽脱俗,配上她灵动的唱腔,把中秋月色唱得如诗如画。赵佶听得入迷,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轻敲节拍。

  夜深宴散,赵佶带着侍卫离开樊楼。路过后院时,看见李师师正在月下整理琵琶弦。他停下脚步:“姑娘才艺出众,留在樊楼可惜了。朕……我可以为你赎身,另置宅院。”

  李师师转身行礼:“多谢公子好意。奴家喜欢樊楼的热闹,也爱这自由自在的日子,赎身就不必了。若公子想听曲,随时来樊楼便是。”

  赵佶看着她月光下的侧脸,竟一时语塞。侍卫低声催促,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去,走出很远还回头张望,只见那抹白裙身影在月色中若隐若现。

  李清照和赵明诚并肩回家,路过樊楼后门时,听见丫鬟们议论:“刚才那位公子出手真阔绰,一锭银子说赏就赏。”“我看他对师师姑娘有意思,以后怕是要常来呢。”

  赵明诚碰了碰李清照的胳膊:“你看这徽宗皇帝,放着三宫六院不要,偏来这风月场中寻乐。”

  李清照摇摇头:“帝王家的事,说不清。只是这李师师,倒是个有风骨的女子。”

  第二章 御街画舫的词墨风流

  崇宁二年的春日,汴梁御街旁的汴河上画舫穿梭。赵佶以赏花为名,在最大的“烟雨楼”画舫设宴,特意召了李师师和几位文人墨客作陪。

  画舫内布置雅致,紫檀木桌上摆着文房四宝,窗外两岸桃花盛开,落英缤纷。赵佶穿着常服,正和黄庭坚、秦观等人谈论书法,李师师坐在一旁抚琴,琴声与流水声相映成趣。

  “李学士,”赵佶指着墙上的空白卷轴,“今日春光明媚,不如你我各填一首词,让师师姑娘评评高下?”

  黄庭坚拱手笑道:“陛下的瘦金体天下闻名,臣不敢班门弄斧。”

  “哎,今日不论君臣,只论文采。”赵佶拿起笔,“就以这汴河春色为题,填《鹧鸪天》如何?”

  众人纷纷赞同。赵佶提笔蘸墨,在卷轴上写下“汴水东流无限春,隋家宫阙已成尘”。他的瘦金体锋芒毕露,与词中的怀古之情相得益彰。黄庭坚紧随其后,写下“夹岸桃花蘸水开,小船撑出柳荫来”,笔法浑厚大气。

  轮到李师师时,她没有动笔,只是拿起琵琶唱道:“桃花两岸照船红,百里榆堤半日风。卧看满天云不动,不知云与我俱东。”即兴创作的诗句配上悠扬歌声,赢得满堂喝彩。

  赵佶击掌赞叹:“好一个‘不知云与我俱东’!师师姑娘不仅会唱词,自己也是好词手。来人,赐笔墨!”

  侍卫奉上笔墨,李师师走到卷轴前,提笔写下自己的诗句。她的字迹娟秀灵动,与赵佶的瘦金体、黄庭坚的行书相映成趣,竟成了一幅绝妙的合璧之作。

  画舫行至虹桥时,岸边传来喧哗。原来是秦观的词被歌女传唱,百姓们围着听歌,挤得水泄不通。赵佶推开窗户,听见歌女唱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禁笑道:“少游的词,果然传遍天下了。”

  秦观拱手道:“全靠陛下圣明,才让我等文人有施展之地。”他看向李师师,“不过比起师师姑娘的即兴之作,在下的词倒是显得刻意了。”

  李师师脸颊微红,低头拨弄琴弦。赵佶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里泛起异样的情愫。他拿起刚写好的词稿,递给李师师:“这是朕新填的《燕山亭》,还没给别人看过,姑娘替朕看看?”

  词稿上写着“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着燕脂匀注”,字里行间满是爱慕之意。李师师看完,提笔在末尾添了一句“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既回应了词中的情意,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夕阳西下,画舫靠岸。赵佶邀请李师师:“明日朕在宫中设宴,演奏新制的《大晟乐》,姑娘可愿来一听?”

  李师师婉拒:“陛下宫中自有仙乐,奴家蒲柳之姿,不敢叨扰。若陛下想听曲,樊楼的月亮,比宫中更亮些。”

  赵佶没有强求,目送她登上岸边的马车。马车驶过虹桥时,李师师掀开帘布回望,只见画舫上的帝王还站在船头,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第三章 樊楼密室的情愫暗涌

  宣和二年的冬夜,樊楼被大雪覆盖,银装素裹。赵佶顶着风雪来到樊楼,李师师早已在顶楼密室备好酒菜,炭火盆烧得正旺,驱散了室外的严寒。

  密室布置得雅致清幽,墙上挂着赵佶赏赐的字画,桌上摆着李师师亲手做的几样小菜。赵佶脱下沾雪的披风,接过李师师递来的热茶:“还是你这里暖和,宫里虽大,却冷清得很。”

  “陛下是九五之尊,自然有许多身不由己。”李师师为他斟酒,“奴家这里虽简陋,却能让陛下暂时忘却烦忧。”

  赵佶喝着酒,看着李师师忙碌的身影。她今日穿了件湖蓝色的锦裙,领口袖口绣着暗纹,比起初见时的素净,多了几分妩媚。“最近朝堂事多,金人在边境蠢蠢欲动,蔡京他们却只知搜刮民财,朕心里闷得慌。”

  “陛下是天子,要以国事为重。”李师师放下酒壶,“奴家虽不懂朝政,却知道百姓安居乐业,国家才能安稳。”她拿起琵琶,“臣妾为陛下弹首《平沙落雁》吧,愿边境安宁,国泰民安。”

  琴声悠扬,赵佶听得入神。他想起第一次在樊楼听她唱歌的情景,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年。这十年里,他成了她的常客,她也从青涩少女长成了风情万种的女子,两人之间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君臣或恩客关系。

  一曲弹罢,赵佶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因常年抚琴有些粗糙,却带着温暖的触感。“师师,朕想封你为妃,带你入宫。”

  李师师抽回手,低头看着炭火盆:“陛下,奴家在宫外自由自在惯了,入宫怕是会不适应。再说,樊楼需要奴家,那些听曲的文人墨客,也需要一个能懂他们词的人。”

  赵佶叹了口气:“朕知道你的心意。你放心,朕不会强迫你。只是这乱世将至,留在宫外终究危险,朕会派侍卫保护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天下一人”四个字,是他的私印。“拿着这个,以后若有难处,凭此玉佩可调动禁军。”

  李师师接过玉佩,贴身收好:“多谢陛下厚爱。奴家也有礼物送陛下。”她取来一幅画卷,上面画着汴河春色,正是当年画舫上的景致,“这是奴家画了半年才完成的,愿陛下见画如见春色,心中常存暖意。”

  赵佶展开画卷,只见笔触细腻,色彩明快,把汴河的繁华与春色描绘得栩栩如生。他忍不住赞叹:“师师不仅歌喉好,画技也如此精湛,真是难得的奇女子。”

  雪越下越大,密室里却暖意融融。两人对坐饮酒,谈诗词,论书画,偶尔提及国事,李师师总能以女子的细腻给出独到的见解。赵佶忘记了自己是皇帝,李师师也忘记了自己是名妓,只是两个在寒夜中相互慰藉的灵魂。

  夜深时,赵佶起身告辞。李师师送他到门口,雪光映在她脸上,宛如画中仙子。“陛下路上小心,雪大路滑。”

  赵佶点点头,转身踏入风雪中。走了很远,他回头看见樊楼的灯光依旧亮着,像黑夜里的一颗孤星,温暖而明亮。

  第四章 金殿词案的风波骤起

  宣和七年,金人铁骑逼近汴梁,朝堂上下人心惶惶。御史中丞李纲上奏,弹劾蔡京、童贯等人误国,顺带提及徽宗与李师师的往来,称“帝王沉迷风月,不理朝政,才致国难当头”。

  金銮殿上,赵佶看着奏折上“樊楼夜宴,密室私会”等字眼,气得浑身发抖。“李纲!你竟敢污蔑朕!”

  李纲跪在地上,昂首道:“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满城百姓都在议论,说陛下为了李师师,耗费国库修建暗道直通樊楼,还赏赐无数珍宝,这些钱若用在边防,何至于让金人如此嚣张!”

  大臣们分成两派,有人支持李纲,认为当务之急是整肃朝纲;有人则替徽宗辩解,说帝王风流无伤大雅。蔡京趁机煽风点火:“李纲这是借题发挥,实则是想扳倒陛下亲信,把持朝政!”

  争论传到樊楼时,李师师正在整理赵佶赏赐的字画。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姑娘,不好了!御史台弹劾您魅惑君王,说您是亡国祸水呢!”

  李师师手里的卷轴“啪”地掉在地上,正是那幅汴河春色图。她定了定神:“慌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与陛下清清白白,不过是诗词相交,何来魅惑之说?”

  可流言蜚语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汴梁城。有人说她用妖术迷住了皇帝,有人说她是金人派来的奸细,甚至有激进的百姓冲到樊楼外砸东西,喊着“驱逐妖女”。

  赵明诚带着李清照来探望她时,樊楼已经歇业,门口冷冷清清。李清照看着憔悴的李师师,递上一包刚买的点心:“别听外面那些胡言乱语,清者自清。”

  李师师苦笑:“我倒是不怕别人说我,就怕连累陛下。如今国难当头,他若再被流言困扰,如何能专心应对金人?”

  正说着,赵佶派来的侍卫到了,送来一箱珠宝和一道口谕:“陛下说,让姑娘暂避江南,等风波平息再回来。这些珠宝足够姑娘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李师师看着珠宝,摇了摇头:“替我谢陛下好意。但我不能走,我若走了,反倒坐实了那些流言。告诉陛下,我李师师在樊楼等他,等他击退金人,再听我唱一曲《破阵子》。”

  侍卫回去复命,赵佶听了李师师的话,心里又感动又愧疚。他立刻下旨,册封李师师为“清慧夫人”,虽不入宫,却有俸禄供养,既回应了流言,又保全了她的体面。

  李纲见徽宗不仅不收敛,反而公开册封李师师,气得再次上奏。这次他带上了几个樊楼的歌女作证,说亲眼看见皇帝与李师师在密室过夜。

  金殿上,赵佶看着瑟瑟发抖的歌女,突然笑了:“你们说朕与师师过夜?可知她密室墙上挂着什么?”

  歌女们面面相觑,答不上来。赵佶朗声道:“墙上挂着朕的《瑞鹤图》,还有黄庭坚的题字,桌上摆着师师画的墨竹,哪里有过夜的痕迹?朕与她不过是诗词知己,你们这般污蔑,是何居心?”

  他当即命人取来樊楼密室的画像,果然如他所说,满室文房字画,并无暧昧陈设。李纲一时语塞,虽心有不甘,却也无话可说。

  风波暂时平息,樊楼重新开业。李师师站在门口,看着街上恢复往日的热闹,心里却隐隐不安。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第五章 靖康耻后的红尘绝响

  靖康元年,金人攻破汴梁,徽宗、钦宗二帝被掳,史称“靖康之耻”。城破那天,李师师穿着赵佶赏赐的锦裙,在樊楼顶楼弹奏《广陵散》,琴声悲怆激昂,传遍硝烟弥漫的街巷。

  金兵闯进樊楼时,她正将赵佶赐的玉佩和诗词手稿放进火盆。领头的金兵将领见她容貌出众,狞笑着伸手去抓:“好个美人,跟我回金国享福去!”

  李师师猛地拔出发髻上的金簪,抵在自己咽喉:“我乃大宋天子的清慧夫人,岂容你们蛮族玷污!”

  将领被她的气势震慑,一时不敢上前。旁边的金兵劝道:“将军,这是个有才的,带回营中能弹唱解闷。”

  李师师冷笑一声,将金簪刺入脖颈。鲜血染红了湖蓝色的锦裙,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她倒在地上,最后望向皇宫的方向,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听见了当年画舫上的琴声。

  金人退走后,李清照和赵明诚回到满目疮痍的汴梁。听说李师师的死讯,他们来到樊楼凭吊。废墟中,李清照捡到半片烧焦的词稿,上面还能辨认出“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几个字。

  “真是个烈女子。”赵明诚叹息道,“国破家亡之际,比那些投降的大臣有骨气多了。”

  李清照将词稿收好,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用一生诠释了什么是‘出淤泥而不染’。帝王的宠爱,词臣的追捧,都没让她迷失本心。”

  几年后,南宋建立,高宗赵构在临安称帝。流落江南的文人墨客时常聚在一起,回忆汴梁的繁华,说起徽宗与李师师的故事。有人写下《李师师传》,称赞她“色艺双绝,忠贞爱国”;有人谱曲传唱,把她的故事编成《汴京风月》,在江南广为流传。

  陆游年轻时听过李师师的故事,在《书愤》中写下“铁马秋风大散关”的豪迈诗句时,总会想起那个在战火中殉国的女子。辛弃疾在北固亭怀古,感叹“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眼前浮现的,或许正是樊楼夜宴上的词墨风流。

  时光荏苒,汴梁的樊楼早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埃里,但徽宗的瘦金体、李清照的词、李师师的琴声,却永远留在了宋词的长河中。那段帝王与词臣共享名妓的风流往事,没有沦为低俗的艳史,反倒因国破家亡的背景,添了几分悲壮与传奇。

  多年后,有人在临安的旧货市场发现一枚刻着“天下一人”的玉佩,边角有磨损的痕迹,相传正是李师师当年贴身佩戴的那枚。玉佩辗转流传,最后被放进了江南的博物馆,与徽宗的字画、李清照的词稿陈列在一起,无声地诉说着那段汴梁风月的红尘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