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铁证与余烬-《打工岁月:隐藏在城市角落的秘密》

  高炉的火光正一点点褪成橘红,把总阀井的铁盖映得发烫。杨桃蹲在井边数凹槽,三十七个黑窟窿像排没闭紧的眼,只有“?7”与“?3”嵌着铁牌,红印在晨光里泛着暗光。

  “张秃子跑了。”程野的对讲机还在滋滋响,他捏着张账本纸页,指腹按在“1995年3月12日”那行字上,“李队在他办公室搜着个铁盒,锁孔是锤印,估摸着是‘?15’的物件。”

  韦沐林正用镊子夹起块焦脆的纸角,绷带渗着血,把“张××签收废钢”的字迹晕得发暗。“老厂长日记里写,铁叔当年就攥着这页去找纪委。”他喘着气笑,眼里却发紧,“被人套麻袋扔地沟里,是老黄狗咬了凶手胳膊,才把他拖回来的——你看这牙印,跟狗啃的对上了。”

  王姨突然抖着掏出个油布包,旧笔记本首页的厂区地图上,三十七个红点旁标着人名。“‘?12’是巡道工老赵的儿子,在城郊开修车铺,墙上挂着‘安全生产’的旧牌子,磨得跟铁叔锤上的红绸一个亮。”她指尖点着“?7”旁的“铁建国”,红笔“桃儿收”三个字被岁月浸得发暗,“铁小子说过,找齐十二个铁牌,总阀井底下有‘能让炉子站直的物件’。”

  杨桃的指尖刚触到那三个字,远处突然传来越野车的疯响。程野举着望远镜骂了句:“无牌的,冲废料场来了!想炸炉底!”

  “控制室有密道!”杨桃拽起韦沐林就跑,红绸在腕间绷得笔直。通往控制室的废弃通道里,铁屑踩上去咯吱响,像踩着满地碎玻璃。韦沐林被拽得踉跄,后背伤口像被撒了盐,却死死按住怀里的证物袋——账本纸页硌着肋骨,烫得像块烙铁。

  “小心!”韦沐林突然拽住她。杨桃低头,铁板下的地沟黑黢黢的,缠着铁丝的废钢管堆得半满。她刚跳过,身后“哐当”一声,韦沐林半个身子陷进去,左腿被铁丝缠得死死的,脸白得像纸。

  “走!”他摸出根断钢管,刚要撬铁丝,通道尽头窜出三个黑影。为首的老周拎着撬棍,裤脚沾着泥,正是张局长的司机。“张局说了,见活的就往炉里扔。”他笑出声,撬棍在手里转得飞快,“把账本交出来,给你们个痛快。”

  杨桃把钢钎甩进地沟,韦沐林拽着钎头猛地挣断铁丝,钢管在手心敲得当当响。“铁叔当年一个人打跑五个偷钢的。”他瘸着腿站起,血顺着裤管滴在铁屑里,“今天我俩……”

  撬棍带着风声砸过来时,杨桃拽着他往侧扑。火星溅在脸上,她抓起地上的铁链冲向左首铁栅栏——那是工人钻的近路,仅容一人通过。老周分了个人追她,铁链突然往后一甩,缠住对方脚踝。那人摔得钢管脱手,擦着她耳朵钉进砖缝,震得耳鸣。

  “密道在第三块砖后!”韦沐林的喊声混着闷响,像是钢管砸在肉上的钝响。杨桃冲进控制室时,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控制台蒙着蛛网,仪表盘上的指针歪歪扭扭,只有“?15”的指针突然跳了下,指向“开”。

  老周的脚步声堵在门口,撬棍上的血滴在地上,晕成小朵黑花。“那小子被打断腿扔地沟了。”他狞笑着逼近,“你以为能跑?”

  杨桃的指甲在墙上乱抠,摸到块松动的砖。按下去的瞬间,墙角石板弹开,露出黑森森的洞口。老周的撬棍扫过来时,她纵身跳进去,下落时听见撬棍砸在石板上的巨响——煤油灯砸在他脸上的刹那,她划燃火柴,火苗舔上油迹的瞬间,惨叫声震得通道发颤。

  密道里霉味呛人,杨桃匍匐着往前爬,红绸不知何时沾了血。钻出通道时,炉底的热浪扑面而来,韦沐林正扶着铁架站在阴影里,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见她便笑:“我把钢管扔地沟了,他们追不上……”

  杨桃扶住他,眼泪砸在交握的手上。红绸缠着他的手腕,像道不肯断的桥。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炉膛的火光从铁缝里渗进来,照见两人眼里的光——三十七个印,还差三十四个。但他们知道,铁叔说的“烧进铁里的名字”,终会顺着这火,一点点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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