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奇怪的少年-《本来种田就烦,他们还抢着入赘》

  裴大人觉得自己上辈子八成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要不然这辈子怎么能连着遇到两个祸害玩意儿!

  “但是……”

  容奕忽而正经起来。

  “表哥,我总觉得那些人不对劲。”

  “偷我东西的那人,似乎是被挟持。”

  也正是听了这话,裴大人才会配合容奕扯谎,去抓那莫须有的小贼。

  如今官兵已经满镇子搜捕,直叫待在客栈里的“商队”坐如针毡。

  “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多了这么多官兵?”

  “高家不是说已经打点好了么?”

  “这下可怎么走?”

  “去看看地窖里那些老实不老实。”

  同客栈老板交换个不为人知的眼神后,一名男子避人耳目钻进厨房,移开堆满白菜的地窖门,顺着楼梯一路向下。

  光线逐渐昏暗,气味也越发浑浊。

  可就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竟关押着几十名瑟瑟发抖的男女。

  他们年龄各异,下到七八岁的孩童,上至二十左右的青年,甚至还有少许人已然双鬓见白。

  在这些人之间,有名少年仍旧糊了满脸脏污,正在唉声叹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就为了省点儿事,免去自己赶路,结果落得如此境地。

  地窖好臭,他不想待了。

  肚子也好饿!

  他从地窖的角落里选了两块压咸菜用的石头,吭哧吭哧放在人群中央某处,然后坐下,放心地开始吃糖。

  在口腔中散开的薄荷味冲淡了地窖里的阴湿酸臭,他差点舍不得太快吃完。

  然而只是差点。

  安静的地窖里,咬碎糖块的咀嚼声太过突出,前来查看情况的男子一眼就锁定了目标。

  “吃什么呢,给老子吐出来。”

  少年慢条斯理用舌尖舔着碎糖渣,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你是真饿了,我嘴里的也要抢。”

  男子大怒,加快速度冲过去。

  被鞭子抽打了一路的囚徒们纷纷四散,抱头忍住呜咽。

  意外突生,这人刚下来还未适应昏暗的光线,竟没注意到地上有块石头,直勾勾就被绊倒在地。

  巧了不是,两块石头的位置正好足够他摔倒后磕中脑袋。

  瞧着这不省人事的恶人,众人都愣住。

  少年笑了起来,他上前从这人腰间取走钥匙,打开了地窖的门。

  人群骚动起来,少年却不紧不慢滚来个装咸菜的酱缸。

  在心中默念片刻,他把酱缸一推,刚吃完饭过来巡视的守卫抬脚便踩中滑溜溜的酱菜汁,摔了个七仰八叉。

  少年朝人群一挥手:“傻站着作甚,跑啊。”

  他一路险而险之,却总能避开守卫,就这么越过重重阻碍,冲出客栈后门,冲到了抄近路的如意跟前。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少年脏兮兮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终于找到你了!”

  “救我!”

  说完很干脆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如意看着自己被紧紧攒住的袖子,长安看着自己想拦人却莫名其妙被避开的手,肖勇和王英看着本不该失误的儿子,四人都陷入了沉默。

  如意的耳中传来客栈里凶神恶煞的“抓住他们”“狠狠教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类的字眼。

  她试着掰了一下少年的手,没掰动。

  不儿,原主的熟人?

  看爹娘他们的表情不像啊。

  她这莫非是被碰瓷了?

  客栈里那些听起来不像好人,她要说不认识这少年,他们能信么?

  “要不……”

  如意挠头:“咱们先换个地儿?”

  肖勇一把扛起少年,长安捏着他手腕用尽全力想从此人手中抽出妹妹的衣服,全程面无表情。

  王英无奈扶额拍拍板车:“上去。”

  如意乖乖蹲坐在货物间,看娘亲边走边用那些布匹杂物将少年盖住。

  等到客栈里的人急急忙忙找出来,这巷子里早就空无一人。

  “该死的,哪儿去了?”

  祸不单行,溜出来的还不止那少年一人。

  “还缺了一个。”

  衣衫褴褛,浑身异味的男子跌跌撞撞在人群中穿梭。

  那少年说,朝人多的地方走,人越多,这些恶人越不敢抓他!

  可他太累,也太饿了,跑着跑着,脚步就开始摇晃,眼看要撞着路人,他被人轻轻松松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德子转头问容奕:“主子,怎么处理?”

  容奕捂着鼻子连连后退,怎么处理?还能葱姜料酒去味不成。

  他又没撞着自己,自然是:“放他……”

  忽然他眼神一凛,看到了这人怀里掉出来的荷包。

  “放他走你就死定了。”

  德子本已松开的手迅速一个急转弯将人又提回来。

  他用疑惑的眼神表达询问。

  容奕没拿开捂鼻子的手,只抬下巴指了指地面。

  德子将荷包奉上,容奕捏着角落一抖:“我糖呢!”

  这人哪知道,他都不晓得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男子原本正在哆嗦,生怕惹怒贵人,又要落得一顿打,结果抬头看了眼,一下就瞧见贵人身后穿着官服的衙差。

  “啊!啊啊啊!”

  他双膝重重落地,咿咿呀呀地喊着,不断地磕头。

  眼泪混杂着血水大滴大滴落在地上,他只恨自己如今已说不出满腔悲苦。

  “主子,他的舌头没了。”

  容奕放下手,紧皱眉头上前查看:“不是先天缺失,伤口还很新。”

  那就是最近被人断了的。

  什么人,胆敢在他表哥治下,干这等伤天害理的事!

  “走,带去找表哥。”

  裴大人刚午休没多久,今儿个案子不多,他准备小睡一会儿,刚眯着,房门便被人大力踹开。

  “哥!快升堂!”

  裴子清一边穿衣服一边听清了来龙去脉。

  他问那男子:“会写字么?”

  男子伸出伤痕累累的扭曲十指。

  裴子清深吸一口气。

  “本官问话,你点头摇头。”

  男子狠狠点头。

  裴子清问:“你是否被人强掳?”

  男子点头,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裴子清又问:“是否还有和你一样遭遇的人?”

  男子点头,无力垂下的手指不停朝门外甩。

  裴子清加快语速:“他们是否还在附近?”

  男子激动地大叫起来。

  裴子清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能否带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