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乙级黄色,绮梦(10)-《在诡异世界扫垃圾暴富》

  时间流速很怪,徐一流不过是看着书,一抬头,天就已经黑了。

  一整日没有进食,没有做其它事情,她也不觉得腹中饥饿。

  在这段回忆中,那些都不是重点。

  她不能走出这个房间,唯一的自由就是拿着那本书,想看哪一页就看哪一页。

  这只是段记忆,徐一流捏着书页,盯着上面清晰可见的文字若有所思。

  季衔星已经将这本书背下来了。

  “睡吧。”

  麦子似乎很累,晚上又刷了三套理综试卷才躺到床上,瞧见徐一流还醒着,如形式般说了一句话。

  徐一流不受控制地闭着眼,头脑却是清醒的。

  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能睁开眼睛,却发现身旁没有人。

  楼下传来训斥声。

  她坐起身,下床轻轻穿上拖鞋。

  “为什么不跟我你的成绩!如果不是李老师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考得这么烂!”

  舅舅的声音震动了她脚下的木板,徐一流心底油然生出蹲下去的冲动,却始终都不曾弯下膝盖,只是直愣愣地站着,仿佛成了一座雕像,一动不动。

  女孩沉闷地回话:“我努力了。”

  “努力?公众号都说了!这是假努力!”男人大声说道,“你看看你妹妹,都流着我们老季家的血,为什么她就那么聪明!为什么她就回回拿第一?”

  空气沉默了。

  男人推了她一把:“问你呢?说话啊!”

  女孩说:“……她现在考不好了。”

  “那是因为她有眼色。”男人轻蔑地说,“总不能被我养着还越过你去,你还不够丢人的吗?”

  “老子花那么多钱供你读书,上补习班,你自己算算从小到大你花了多少钱?拿过多少奖学金补贴家里?”

  “没良心的东西!”

  麦子被踹了一脚。

  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留麦子毫无血色地坐在地上。

  徐一流在这时转身进了屋子,回到床上装睡。

  过了一会儿,她身侧有了动静。

  是麦子躺下了。

  “你醒着吧?”

  一张床上两个人都没有睡着。

  徐一流没有回复,麦子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不是学习的料,我没你那么聪明,我就是考不好啊……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

  她低低地哭。

  麦子忽然坐起身,将枕头扔到地上:“我考得为什么就这么差,还没有到一本线!”

  “爸爸说,如果我考不上一本,就让我辍学,到时候对外说你才是他的女儿……”

  “为什么我考不好!为什么我这么笨!为什么我上不了大学!”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楼下男人大骂道:“发什么疯!不睡就滚!”

  麦子推搡着徐一流的肩膀:“你既然不想考得好,为什么大考不压分?”

  徐一流的嗓子干干的:“我需要奖学金……舅舅也要。”

  她需要这笔钱给舅舅。

  麦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失神地呢喃:“为什么偏偏是你的爸妈死了?偏偏是你来我们家……”

  一股难以忍受的酸痛在徐一流胸口蔓延,眼眶热的灼人,她却说不出一句话。

  外面下雨了。

  麦子穿上鞋,跑了出去。

  徐一流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没有追出去。

  她翻出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本日记,翻开就显出一张褪色的照片。

  照片上两人笑容满面。

  外面的雨更大了。

  “妈妈……我好想你们。”

  她拿着照片,肩膀颤动:“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不是说会托梦的吗……妈妈……”

  雷声滚滚,照片的人笑颜依旧。

  不知多久,不知是几时,麦子一直没有回来。

  直到舅舅的大嗓门惊醒了哭泣的人。

  “……在哪里?”

  徐一流听到男人的声音带了颤抖。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上了舅舅的车,直到来到了医院急诊室。

  医生说麦子半夜在马路上散步,被睡驾的司机撞了,勉强保住了性命。

  只是双腿没了知觉。

  平日对麦子没有好脸色的男人,宣称着考不上一本就不会拿钱让麦子上大学的男人,在这种时候,居然舍得拿出远比学费贵的医药费,只为了一句话:

  “求求你,医生,救救我女儿吧,她不能当个残疾人啊……”

  徐一流的腿像是粘在了地上,无法移动。

  从病床上醒来的麦子痛得尖叫不止,那叫声传入男人的耳朵,传入徐一流的耳朵,传入季衔星的耳朵,渐渐在她的脑海中汇聚中同一道声音:

  都是你的错。

  她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这天凌晨,天蒙蒙亮,矮小的女孩蹲在医院的楼梯上,倚着冰凉的墙壁,看着沾着泥土的鞋子。

  看着看着,自己也像成了鞋子底的泥。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

  “姐姐。”

  稚童趴在她的身边:“你的画真好看。”

  徐一流握着画笔:“该画什么了?”

  “新生,和死亡对应的生,新生。”

  雪白的画纸上落下一滴墨。

  徐一流将画笔放下。

  “姐姐怎么不画呀?”稚童疑惑地问。

  徐一流说:“这是一张白纸,无论在上面画什么,对你画的东西而言,都是新生。”

  “所有的创造,都是赋予新生。”

  稚童拿着画纸,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根画笔:“那我要给自己画画。”

  她笑嘻嘻地画了个火柴人。

  “现在,我活啦!”

  她黑黑的眼珠看向捂着心口的徐一流:“姐姐,不舒服吗?”

  徐一流茫然地说:“我总觉得……”心口似乎曾痛得厉害,像是有什么生生破开血肉,插了进去,叫她难以忘怀那种痛楚。

  “总觉得什么?”稚童凑到她的面前,天真无邪的问。

  徐一流摇摇头,目光忽的落在了稚童的心口,然后是脖颈、后脑勺、太阳穴、动脉……

  “姐姐,你在看什么?”

  徐一流收回目光,没说话。

  她总觉得,就算说谎,也会被眼前人识破。

  稚童轻轻依偎在她的身边:“你想离开这里吗?”

  徐一流不答反问:“你想我留在这里吗?”

  “之前想。”稚童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现在不想了。”

  “现在,我想和你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