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尘埃落定,暗流再起-《人间朝暮我长生》

  “当——!”

  随着最后一声锤响,这场堪称传奇的“一品雅集”,终于落下了帷幕。

  楼下的客人们,还沉浸在刚才那场一掷千万的豪赌所带来的巨大震撼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都在猜测着二楼那位神秘“灯主”的真实身份。

  而二楼的包厢里,气氛却与楼下的喧嚣截然不同。

  陆离脸上的嬉皮笑脸,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站在玻璃前,看着那个黑袍人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会场阴影里的背影,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

  “这家伙,不对劲。”他沉声说道。

  苏明月端着茶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从他一进场,我就觉得他怪。”陆离缓缓地分析道,“他身上那股子气息,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是一片空白。这不正常。

  一个人,只要活着,就必然会沾染上七情六欲、人间烟火的气息。就算是得道的高僧,身上也该有香火气。可他,什么都没有。”

  “他就像一个……披着人皮的空壳子。”

  苏明月点了点头,这和她的感觉一样。

  “而且,”陆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看他刚才竞价的样子。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只有最后这块石头。前面的青铜鼎、九龙杯,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这说明,他不是为了收藏,也不是为了倒卖赚钱。他就是冲着这块石头来的。这更像是在……执行一个任务。”

  陆离转过头,看着苏明月,眼神变得极其严肃。

  “明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块石头,真的是另一把‘钥匙’。那这个黑袍人,既然知道它的价值,并且不惜一切代价都想得到它……”

  “那他,很有可能,也知道‘归墟’的事!”

  这个猜测,像一道闪电,划破了两人之间沉默的空气。

  如果这是真的,那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这意味着,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另一股神秘的、同样在寻找“钥匙”的势力存在。

  而且,这股势力,对他们充满了敌意。

  “刚才他看你的那一眼,”陆离回想起黑袍人离开前那怨毒的眼神,心里一阵发寒,“那里面,全是杀气。我敢肯定,这家伙,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苏明月放下茶杯,神情依旧淡漠。

  “我知道。”

  “那我们怎么办?”

  陆离有些烦躁地踱了两步,“这块石头,现在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他既然明的抢不过,肯定会来暗的。咱们总不能天天防着一个藏在暗处的老鼠吧?”

  苏明月看着他那副焦躁的样子,淡淡地说道:“他不敢在这里动手,就说明,他也忌惮着什么。”

  “可出了这个门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苏明月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他要是敢来,让他有来无回就是了。”

  陆离看着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那点焦躁,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是啊,他怎么忘了。

  身边这位,可是个活了几千年、连天都奈何不了的“老不死”。

  自己担心个什么劲儿?

  “说得也是。”他笑了起来,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有你在,我怕什么。”

  他沉思了一会儿,眼睛一亮。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他一拍手,“我得去摸摸他的底。我就不信了,他能一直藏着尾巴。我跟上去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背后又是什么人。”

  “小心点。”苏明月提醒了一句,“他身上有古怪,能屏蔽你的感知。”

  “放心。”

  陆离自信地一笑,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属于妖王的狡黠,“论藏匿和追踪的本事,我还没服过谁。我先走一步,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的身影,在空气中微微一晃,便如同水波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包厢里,又只剩下苏明月一个人。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恭敬的敲门声。

  “贵客,王管事求见。”

  “进来。”

  王管事推开门,身后跟着两个伙计。其中一个伙计,手里正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装着“天外石”的紫檀木盒子。

  “贵客。”王管事一进门,就先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比之前还要谦卑,“这是您拍下的‘天外石’,请您过目。”

  伙计将盒子,恭敬地放在了苏明月面前的桌子上。

  苏明月打开盒子,那块平平无奇的石头,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伸出手,将石头拿了起来。

  石头入手,冰冰凉凉的,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温润。当她的手指触碰到石头的一瞬间,她发髻上的那支玉簪,再次传来一阵轻微的、欢快的嗡鸣。

  没错,就是它。

  “东西很好。”苏明月点了点头,将石头收好。

  “那……那这账款……”王管事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

  一千万大洋,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对方有“通汇令”,他也得按规矩问一句。

  苏明月从披肩的内袋里,再次拿出了那块纯金的令牌,随手扔在了桌上。

  “去通汇钱庄,直接记我账上就行。”

  她的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说“这碗面钱记我账上”一样。

  王管事看着桌上那块足以让整个上海滩都为之震动的令牌,感觉自己的心脏,又是一阵狂跳。

  他连忙拿起令牌,像是捧着祖宗的牌位一样,恭恭敬敬地递给身后的账房先生,让他去核验拓印。

  “是是是,小人明白,小人明白。”他点头如捣蒜。

  他犹豫了一下,又壮着胆子问道:“不知……不知该如何称呼贵客?这账……该记在谁的名下?”

  苏明月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

  她抬起眼,看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遥远的、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追忆。

  然后,她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苏。”

  “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