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洛商-《军户庶子,我靠征召定鼎天下》

  皇甫辉放下筷子,认真道:“伯母,星楚大哥,我想从军。”

  他的声音不高,但透着一股坚定。

  严星楚点点头:“好。至于兵法韬略……”他想了想,“我让李章来指导你,我也会抽空教你。”

  皇甫辉连忙起身,对着严星楚恭敬地行了一礼:“谢星楚大哥!”

  严佩云笑道:“好,咱们家要出个文武双全的小将军了!安儿、平儿,以后要跟着你们辉舅舅学本事哦!”

  她逗着怀里的盛安,小家伙挥舞着小拳头,咯咯笑了起来,仿佛在应和。

  杨玉婷抱着盛平,看着皇甫辉年轻却坚毅的侧脸,眼中也带着温和的笑意。

  她知道丈夫盛勇和秦冲大哥远在天宁城打探消息,风险重重,心中不免担忧。

  但此刻,看着严家其乐融融,心中也多了几分慰藉。

  夜深人静。

  洛青依在严星楚的陪伴下早早歇下。

  严母和严佩云还在厢房轻声细语地聊着天,话题自然是围绕着洛青依的孕事和未来的小孙儿(或孙女)。

  杨玉婷带着两个孩子也歇下了。

  皇甫辉独自一人,来到了严府后院一处僻静的小演武场。

  月光清冷地洒落,映照着地面未化的残雪。

  他从兵器架上取出一柄长枪。

  皇甫辉的手指缓缓抚过冰冷的枪身,回忆起父亲曾经教给他的枪法。

  脑海中浮现出父亲持枪傲立的雄姿;也浮现出母亲在京城府邸后院,看着他笨拙练枪时温柔鼓励的笑容……

  泪水再次无声滑落。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变得锐利如鹰!

  没有呼喝,没有花哨的动作。

  他双手握枪,按照记忆中父亲教导的最基础的架势,一个“扎”字诀,枪尖如毒龙出洞,撕裂冰冷的空气,发出“呜”的一声锐响!

  动作还有些生涩,力量也远未恢复,但那股一往无前的狠劲和刻骨的悲愤,却透过枪尖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不远处的回廊阴影里,严星楚静静地站着,没有打扰。

  他看着月光下那个倔强而孤独的身影,有痛惜,有欣慰,更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皇甫辉的路,还很长,也很艰难。

  而他严星楚,将是这个少年在这乱世中,最坚实的依靠和引路人。

  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直到皇甫辉力竭,拄着枪杆剧烈喘息,才悄然转身,融入了府邸的黑暗之中。

  后院,只剩下少年粗重的喘息声,和枪尖点在冻土上发出的轻微“笃笃”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晚春的洛东关经过一场大雨后,空气里都浮动着泥土苏醒的气息。

  洛青依在严母和严佩云的精心照料下,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皇甫辉每日跟着严星楚安排的武师练枪打熬筋骨,空余时便捧着兵书啃读,眼神里的茫然被一种沉静的专注取代。

  严星楚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陪妻子说说话,逗逗盛安盛平两个小娃娃,日子到是安闲了许多。

  但作为北境之主,这份宁静注定短暂。

  半月后,他必须动身了。

  临行前夜,严星楚搂着洛青依,大手覆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轻声道:“安心养着,我尽快回来。我这次到北境转转,看看兄弟们,看看地方恢复得如何。”

  洛青依靠在他怀里,点点头:“夫君放心,家里有娘和姐姐照应。你自己也当心,巡边别太赶。”

  “知道。”严星楚吻了吻她的发顶,“辉弟跟我一起去,让他多看看,多听听。”

  次日清晨,队伍在关门口集结。

  除了史平等精锐亲卫,皇甫辉也换上了一身合体的鹰扬军制式皮甲,背上依旧裹着他那杆从不离身的破军枪,眼神里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严星楚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关楼上送行的家人,挥了挥手:“走了!”

  队伍向西,直奔洛北口。

  洛北口,鹰扬军商事的心脏。

  这里没有洛东关的肃杀兵戈,更多的是车马喧嚣、货栈林立。

  严星楚一行直接进了市监楼的后院。

  刚进院子,就听到拐杖点地的“笃笃”声。

  “大帅,可算把你盼来了!”一个爽朗中带着点急切的声音响起。

  陶玖拄着单拐,快步迎了上来。

  一段时间不见,他面容也清瘦了,眼神却极亮。

  “老陶!”严星楚笑着上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气色不错!看来洛北口的风水养人。”

  “养什么养,忙得脚打后脑勺!”陶玖嘴上抱怨,脸上却全是笑意,目光扫过严星楚身后的皇甫辉,带着询问。

  “皇甫辉,密侯之子,我义弟。”严星楚介绍道,“辉弟,这位是陶玖陶大哥,咱们鹰扬军的财神爷,没有他操持买卖,咱们弟兄们就得喝西北风了。”

  皇甫辉连忙抱拳行礼:“见过陶大哥。”

  他打量着陶玖,尤其是那条单拐,心中震动。

  他听严星楚提过,陶玖是当年在洛山营就跟着他的生死兄弟,一起蹲过大牢,后来被人袭击伤了一条腿。

  这样的人,竟执掌着鹰扬军庞大的商事网络。

  “好小子!精神!”陶玖上下打量皇甫辉,赞了一句,随即转向严星楚,“走走走,屋里说,重九也等着呢。”

  进了议事厅,另一个身影立刻站了起来。

  余重九一身风尘仆仆的劲装,脸上还带着塞外的粗粝,但眼神也有了些锐利。

  他看到严星楚,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帅!”

  “重九!”严星楚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和感激,“辛苦了!上次要不是你豁出命弄回那些龙骨…后果不堪设想。”

  他指的是瘟疫时余重九拼死从东南运回救命药材的事。

  余重九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大帅说哪儿的话,能派上用场就好!”

  众人落座,热茶奉上。

  严星楚开门见山:“老陶,重九,说说吧,现在家底如何?瘟疫过去,百废待兴,咱们得心里有数。”

  陶玖拿出几本厚厚的账册,熟练地翻到关键页,指着上面的数字:“大帅,瘟疫这阵风刮过去,咱们的盐、布、皮货、马匹这几条大线,算是缓过气了,商路基本恢复。但影响确实不小。”

  他顿了顿,指着其中一个数字:“预计第二季的商税,大概只能收到一百万两。”

  “一百万?”严星楚眉头微皱。

  他知道瘟疫影响大,但比预想的低了不少。

  第一季瘟疫还没完全爆发时,还收了一百三十万两。

  陶玖叹了口气:“是啊,比原定的一百三十万少了足足三十万。这缺口,主要来自几个方面:一是瘟疫期间商路断绝,积压的货损了不少;二是好些大商贾家底被掏空,甚至人没了,买卖自然断了根;三是咱们自己为了救灾,也贴进去不少本钱放粮放药。”

  严星楚沉默地点点头。

  这损失在情理之中,但听着还是肉疼。

  三十万两,够装备一支五千人的步兵了。

  “不过,”陶玖话锋一转,看向余重九,“重九这边,倒是给咱们带来了点惊喜。重九,你来说说东南这趟的收成。”

  余重九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大帅,陶哥,咱们护卫队这趟东南之行,主要任务是护送几家大商社的贵重货物过去,顺带采买些咱们北境缺的稀罕玩意儿回来。按规矩,护卫费咱们自己收,这一趟刨去兄弟们的开销和抚恤,净赚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皇甫辉忍不住低呼出声。

  他从小在京城侯府长大,知道二十万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一个护卫队跑一趟就能赚这么多?

  余重九笑着摆摆手:“辉少别急,听我说完。这二十万两,看着不少,但咱们买龙骨那会儿,为了从那些药商嘴里抠食,全砸进去了!一个子儿没剩!”

  皇甫辉恍然,原来如此。

  那救命的龙骨,是用真金白银和兄弟们的命换来的。

  “重点在这后面,”余重九眼睛放光,“咱们不是顺带采买了些南货回来吗?茶叶、瓷器、绸缎,都是好东西!在洛北口一转手,刨去本钱,又赚了十万两!纯利!”

  “十万两?”严星楚这下是真吃惊了,身体微微前倾,“只是顺带采买?一趟就有十万两的利润?”这个数字远超他的预期。

  他知道东南货在北境紧俏,但没想到利润空间这么大。

  “是啊大帅!”陶玖接过话头,手指在账册上敲了敲,眼中闪烁着精光,“重九这一趟,算是给咱们点明了条金光大道!这还只是小打小闹,顺带的!

  要是咱们鹰扬军自己组织更大的商队,联合治下所有有实力的商社,专门跑这条线,甚至往西南、西北也探探路,这买卖……”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严星楚:“大帅,咱们得把盘子做大!光靠收税,太慢,也太被动。这商路,就是咱们鹰扬军的另一条命脉,是咱们扩军强兵、恢复民生的钱袋子!”

  严星楚的心脏砰砰直跳。

  陶玖描绘的蓝图,让他看到了快速恢复元气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

  “扩编护卫队!”陶玖神色一正,“一年之内,至少扩充到五千人!这五千人,不仅要保护咱们鹰扬军自己的商队,还要给所有愿意跟着咱们走的商社提供保护,收保护费!同时,咱们自己也要深度参与买卖,盐、铁、马、茶、丝绸、皮货,凡是能赚钱的,咱们都要沾手!”

  他越说越兴奋:“我有个想法,以后只要是跟着咱们鹰扬军旗号,参与向外拓张的商社,咱们给个统一的名号——洛商!

  一来,‘洛’字点明咱们的根基在洛北口、洛东关;二来,咱们的主母姓洛,这也是一份香火情;三来,名号统一了,牌子就硬气,走哪儿都好使!”

  “洛商……”严星楚咀嚼着这个名字,目光扫过余重九和皇甫辉。

  余重九一脸振奋,显然被陶玖说动了。

  皇甫辉则是一脸震撼,他从未接触过这些,听着眼前这几位年纪都不算大(陶玖二十五六,余重九不到三十),出身也非显贵,却已能操持动辄数十万两白银的买卖,规划着影响整个北境格局的商事版图,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佩和向往。

  “好!”严星楚猛地一拍桌子,“陶大哥,重九,就按你们说的办!护卫队扩编的事,重九你全权负责!陶大哥,你统筹全局,联络商社,组织货源,打通关节!需要什么支持,直接跟我说!”

  他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瘟疫的阴霾正在散去,而一条用白银铺就的复兴之路,正在眼前展开。

  在洛北口的四天,严星楚异常忙碌。

  他不仅与陶玖、余重九反复敲定“洛商”计划的细节,还亲自会见了治下十几家实力雄厚的大商行的管事和东家。

  在商行总号宽敞的议事厅里,严星楚一身常服,少了战场上的杀伐气,多了几分沉稳。

  “诸位,”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瘟疫无情,大家都不容易。但我鹰扬军还在,北境的天就塌不下来!

  陶主事和余统领正在做的事,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洛商不仅仅是一个名号,更是一条船!一条能带着大家驶出眼前困境,驶向更广阔天地的船!”

  他目光扫过在场或激动、或犹疑、或精明的面孔:“跟着这面旗走,我严星楚保证三点:第一,商路安全!鹰扬军五千护卫就是大家的底气!第二,买卖公平,该交的税赋,一分不能少;该得的利,一分不会少!第三,机会均等!只要你有货,有胆识,愿意跟着洛商往外闯,鹰扬军就给你搭台子!”

  他顿了顿,声音带上了一丝铿锵:“北境百废待兴,处处要用钱。就得靠各位的商队,把咱们的盐、皮子、药材卖出去,把南边的茶、瓷、绸缎,西边的骏马,北边的毛皮换进来!诸位,共襄盛举,就在此时!”

  一番话,既有安抚,又有激励,更有不容置疑的决心。

  在座的都是人精,自然听得出弦外之音:跟着鹰扬军有肉吃,不跟着…那就难说了。加上陶玖之前已私下沟通许下不少好处,当下便有好几位大东家站起来表态,愿意全力支持洛商,出钱出力。

  看着眼前群情激昂的景象,皇甫辉站在严星楚身后,心中再次波澜起伏。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治理一方,除了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还有这看不见硝烟的银钱战场。

  星楚大哥谈笑间,调动的是数以十万计的财富,影响的是无数人的生计。

  离开喧嚣的洛北口,队伍转向西北,进入辽阔的草原地带。

  三天后,一座坚城出现在视野中。

  洛山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