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世事便如此讽刺-《大明:我在洪武当咸鱼》

  胡惟庸的一封《告学子书》,彻底平息了府试后引发的种种纷争。

  然而,胡惟庸却感到极不满意。

  你们怎么就不再闹了,不再骂了呢?我明明已经指着你们的鼻子骂,说你们是一群滥竽充数的废物了,你们居然还能忍得住?真是的,你们不闹,我的名声怎么能变差呢?

  其实,胡惟庸高估了这群学子。

  在他看来,既然他们之前敢站出来骂自己、弹劾自己,那么自己现在如此嚣张地站出来打脸,对方肯定会反击。

  然而,他忘记了“文人十年不成”这句话。

  这些士子中,九成九都是软骨头。

  对他们来说,胡惟庸作为前丞相、现任恩科主考官的身份,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威慑。

  要不是府试考得实在太痛苦,让不少人希望破灭,他们还真不敢那么大声抱怨。

  也就是那些自暴自弃、认为本届科举彻底无望的学子们带头,才跟着骂了几句。

  可偏偏杨宪的那场弹劾,直接撞到了朱元璋的枪口上。

  盛怒之下的朱元璋虽然没有,但明昭天下的圣旨以及革除功名、永不叙用的罪名,无疑是在诛心。

  这相当于在一众学子头上不仅悬挂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还先砍了几只上蹿下跳的鸡,以儆效尤。

  于是,本就胆小的学子们,自然就怂了。

  而胡惟庸的《告学子书》,终究还是写得太过冠冕堂皇。

  如果他真的敞开了骂街,或许还能引来几个暴脾气的回应。

  胡惟庸终究是借礼部之手将事平息,自然少不了一个体面的借口。

  在胡惟庸眼中,此举无异于再次将学子们羞辱了一番。

  但学子们却认为,胡惟庸此举反倒给了他们一个名正言顺的台阶。

  世事便如此讽刺。

  胡惟庸在礼部理清这些事端后,无奈摇头,转身踏上回府的马车。

  罢了!

  还是回家与小儿玩些游戏更有趣味。

  尤其是他发明了麻将后,家中愈发热闹。

  毕竟,上辈子只能在电脑上玩的擦边游戏“爆衣麻将”,如今终于能玩真人版了,他没兴致才怪。

  不过,一进府门,胡大老爷的第一目标并非后院,而是祠堂。

  这是惯例。

  若需去礼部当差的日子,中午便不便回来教训胡仁彬。

  因此,这每日一抽便改到了傍晚归府后。

  今日的“父爱套餐”结束后,胡仁彬忽然噗通一声跪下,开口道:

  “父亲,孩儿有一志向,恳请父亲成全!”

  见胡仁彬一脸郑重,胡惟庸倒也生出一丝兴趣。

  别看他抽胡仁彬时毫不手软,似乎对其恨铁不成钢。

  但事实上,胡仁彬如今还未满二十岁。

  放在后世,正是最叛逆、最能折腾的年岁。

  见他如今似乎有正经念头,胡惟庸倒也不介意听听。

  毕竟……来都来了,是吧!

  “行,你说吧,为父听着。”

  胡仁彬咽了口唾沫,悄悄抬头看了眼胡惟庸,这才低声说道:

  “父亲,孩儿近日枯守于祠堂,整日与经史典籍、四书五经为伴,除了背书就是抄书,再无其他事情可做。”

  “可这么一路折腾过来,孩儿忽然觉得,若孩儿能坚持下去,终有金榜题名之日。”

  “因此,孩儿恳请父亲成全,孩儿要考科举、光耀门楣!”

  胡惟庸闻言,嘴张得老大。

  啥?

  这混账说啥?

  考科举?

  这逆子居然要考科举?

  再次确认胡仁彬的念头后,胡大老爷不禁老怀甚慰,微微颔首。

  胡仁彬啊,你有这样的抱负,为父心里很是安慰。

  “这段日子打断的三根藤条,看来也没白费力气!”

  “好!”

  胡仁彬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这也能算您的功劳?

  但转念一想,他无奈地低下头。

  好吧,要不是他爹每天盯着他、打他,他可能还真不会想到自己也能走科举这条路。

  胡惟庸对胡仁彬选择科举确实感到非常欣慰。

  毕竟这个时代,不说光宗耀祖那些虚话,想要体面地活下去,就不能是个普通百姓。

  说白了,就必须当官!

  要是一无所有,后半辈子可就难了。

  不过,在胡惟庸看来,科举虽是科举,但混个进士和官位就够了。

  只要皇帝还是朱元璋,官就不能做得太大。

  最好是担任那些有品级却无事可做的闲职,在清闲衙门混日子最合适。

  想到这儿,胡惟庸眼皮一抬,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儿子,语气复杂地问道:

  “仁彬啊,如果你科举能中,对官场有什么打算?”

  胡仁彬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

  科举这种事,就是先苦后甜的苦差事。

  图的不过是一朝中举,在东华门外被唱名的那一刻。

  “孩儿觉得,作为胡家长子,应该先在翰林院埋头苦干几年,积累声望的同时结交同科好友。”

  “然后借助父亲的门生故旧关系下放到地方,执掌民生和俗务。”

  “等一路升到知府之位后,再回到京城部堂熬资历,最终目标是像父亲一样在朝堂上执掌天下!”

  “到那时候,哈哈,孩儿年纪也大了,最好能妻妾成群,多生几个儿子。”

  “到时候孩儿也要像父亲管教孩儿一样,狠狠地管教他们。”

  “多生几个儿子,到时候想打哪个打哪个,不信他们不成才,不信他们不成器!”

  听着胡仁彬这番“宏伟”的计划,胡惟庸气得牙关紧咬。

  当官?

  打儿子?

  老子巴不得脱身,你小子居然还想往上凑?

  看来还是打得不够!

  随即,胡惟庸默默地举起手中的藤条,气沉丹田,一声怒喝:

  “逆子,找死!”

  看着迎面而来的藤条,胡仁斌彻底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这么努力了,怎么还要挨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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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胡惟庸难得地开始感慨人生。

  没办法,上辈子虽然经常被人叫爸爸。

  但那时候要么是宿舍里的“狗儿子”,要么是收了钱的姐。

  这两种都不需要他负责,一个只要顺便带个饭,一个只要钱给到位,就都搞定了。

  可胡仁彬不同。

  他身上的血脉,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那里。

  抹不掉、毁不了!

  除非胡惟庸能大义灭亲,想办法把这混账小子弄死。

  否则,只要这混账惹出什么麻烦,最终都会拉着胡惟庸一起完蛋。

  原本,胡惟庸以为,只要把胡仁彬关在家里老老实实读书,慢慢就能熬过去。

  可他终究低估了这十来岁的小子。

  娘的,梦想?

  听到这个词时,胡惟庸先是茫然,随后暴怒。

  那种被人揭开真面目的暴怒。

  娘的,老子都不谈梦想了,你小子倒开始跟老子谈这个了?

  淦!

  脸呢!

  你有什么资格谈梦想?

  你的梦想,搞不好要用老子的命来买单!

  胡惟庸整整郁闷了三天。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这混账似乎皮实了。

  居然不怕揍了。

  哪怕藤条抽在身上嗷嗷叫,可即使到了涕泪横流的地步,仍旧喊着“梦想”!

  看着自家那蠢儿子死不悔改的样子,胡惟庸莫名叹了口气,扔下藤条转身走了。

  “逆子,跟过来!”

  胡仁彬摸着身上被抽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听到胡惟庸的吩咐,本能地一抖,随后懵头懵脑地起身跟上。

  他也不知道自家老爹怎么了。

  明明自己长进了、立志了,可老爹反倒更生气了,打得更狠了。

  要不是为了心里那点坚持,他早扛不住了。

  其实梦想不梦想的,胡大少爷根本无所谓。

  他只是想向父亲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

  然而,父亲的手段却愈发严厉了。

  唉……最让他困惑的是,父亲究竟为何发怒,他至今仍一头雾水。

  想到这里,胡仁彬无奈地抓了抓头发,然后忍着疼痛,赶紧跟上了已经走远的胡惟庸。

  胡惟庸带着胡仁彬来到家中的书房。

  这里平日里是胡惟庸独处的空间。

  以前他担任要职时,这地方更是严禁外人进入,最多只让胡义进来伺候一下。

  因此,看到父亲带自己来这里,胡仁彬的腿不由得开始发抖。

  老天,父亲该不会是要……吧?不然为何选在这种地方谈话?

  好在,刚一坐下,父亲便吩咐胡义去叫堂妹胡馨月过来。

  这让胡仁彬稍微松了口气。

  既然叫上了堂妹,那肯定不是……了,还好还好!

  胡惟庸若是能读懂儿子的心思,恐怕当场就会送上一份“慈父大礼包”。

  等到胡馨月也到了,胡义奉上茶水后默默退到门外守着,胡惟庸这才缓缓开口。

  “仁彬,你知道为什么我支持你考科举为官,却反对你执宰天下吗?”

  “孩儿不知道!”胡仁彬的语气充满了委屈,他怎么可能知道原因。

  胡惟庸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转向胡馨月问道:“馨月,你知道为什么李善长刚一上门提起退婚,我便同意了?”

  胡馨月虽为女子,但头脑十分清醒,尤其在胡府这段时间,她学了不少治家之术和人心善恶的道理。

  面对在场最亲近的人,她也没有隐瞒,稍作思考后轻声答道:“伯父,馨月以为,可能是伯父察觉到韩国公府将有大难,而李相前来退婚,正好给了伯父一个与韩国公府彻底划清界限的机会。”

  胡惟庸略带惊讶地看了胡馨月一眼,随后满意地笑着称赞:“不愧是胡家的贵女,这份见识远超一般女子十倍。”

  再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胡仁彬,他顿时怒火中烧。

  “逆子,好好想想馨月的话,再看看你自己!”

  “你觉得,就凭你这脑子,能在朝堂上存活下去?”

  “你死活与否,为父并不在意,但你别拖累我啊!”

  胡仁彬欲言又止,最终默默低下头,满心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