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 这也能合并同类项?-《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

  “……这倒也是。”

  赢高治一听,顿时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李兄所言极是,确实,如果有锦衣卫上门敲门要志本,本王八成也会当他是来抓人了。”

  “那就这么滴,本王一会儿就让常伴伴亲自上门去要县志,还有查账册的事儿,本王干脆也一并办了……”

  说到这里,赢高治有些幽怨的看了李北玄一眼。

  最后到底,他堂堂晋王殿下,还是成了李北玄指哪儿打哪儿的铜棒锤了。

  ……

  一日之后,事情便有了进展。

  赢高治这次亲自出了面。

  一方面,让常辛继续督办账册审查的事情。

  另一方面,又派了几个贴身太监、亲卫,挨个走访晋阳各大宗祠、义庄、塾馆。

  征调县志与族谱志稿各类。

  原本,赢高治其实是抱着杀鸡儆猴,大杀四方的心态去的。

  毕竟在他看来,晋阳这地界上,既然能出现粮道走私的事来,那地方士绅多半也是一丘之貉。

  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多少得皮里阳秋,遮遮掩掩。

  甚至抗令拒交,挨几个板子才肯松口。

  可谁知,过程竟比想象中顺利许多。

  不但没人推脱,反而一个个都主动配合,显得极为热情。

  有的宗祠早就把旧志抄过好几遍了,甚至还上了夹板、包了牛皮。

  装订格外齐整。

  送来的时候,不仅附了详细的卷内索引,甚至还有自家家塾里的童生上门,来说明来历,协助研读。

  吏员们在抄录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个七旬老族长亲自监督。

  对方还特意拿了祖上考贡生时的试卷残本,来证明自家志本里的内容绝无捏造。

  这种迫不及待,想把家族写进朝廷视线里的劲头,着实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赢高治看完第一本志稿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个心虚的家族故意掩饰。

  可他很快就发现,不止一家这样。

  韩家送来的志本一共三份。

  分别是仁寿、大业和武德三朝修订版本。

  装帧风格各异,但记录极细。

  不光写了家中历代捐款修桥、修庙、设义庄的时间地点,还注明了与晋阳几任郡守、县丞的交谊渊源。

  最夸张的是其中一页,居然还画了一张大致的人脉图。

  七拐八拐的扯了八代。

  最后居然扯到了赢家身上。

  好像韩家也是皇亲国戚似的。

  而宋家也不甘示弱。

  其族谱里居然附了一篇家主私撰的《靖灾记》。

  内容虽多有粉饰,但对于家族在过往几次水患、雪灾中的举措记得极详。

  甚至包括“几时开仓赈灾”、“何人出银多少”、“与官府协商的过程”等等细节。

  而如此看来。

  晋阳的乡绅,居然大部分还真是清白的。

  毕竟,若说这些人真是麻谷岭的资助人,那这种主动暴露家庭根底、主动送交家谱县志的行为,实在过于不合常理。

  更何况,他们配合得并非一时作戏,而是真的全力以赴地表现清白。

  有的家族甚至还把户中管事、账房先生的名录一并附上。

  并主动承诺说,随时可供传唤问询……

  看得赢高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根本升不起再怀疑的心思。

  “这么看来,除了郑、宋、韩三家,偷偷卖过几次粮食之外,晋阳的大部分士绅,其实是并不知道,也并没有参与到麻谷岭之事中的。”

  看着桌上足足有一人高的志本,赢高治有些颓废的瘫在椅子上:“李兄,咱们好像又白忙活了啊!”

  赢高治现在的感受,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

  麻了。

  而李北玄却压根没搭理赢高治。

  从头到尾,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是自顾自的埋头,在案前鼓捣一张大纸。

  那张纸极大。

  足有半张床大小。

  原本是用来裱字画的,如今却被李北玄拿来画图了。

  一张晋阳乡绅交叉关系脉络图。

  这张图,以晋阳城为圆心,以二十家重点士绅为节点。

  交叉比对了各个志本里,所记载的家族变迁、捐助记录、任官信息、姻亲连结、童生培养、义庄兴办、义田变卖、账房出入等事项。

  分出了亲疏远近,派系脉络。

  而且,极为精准。

  没有丝毫疏漏、误判。

  “耶?李兄,这康家和苏家好像没什么关系吧?没有姻亲也没有生意往来,你怎的把他们两家归到一派去了?”

  赢高治不知何时凑过来,有些好奇的看着李北玄面前的大纸。

  而李北玄闻言,终于停了笔。

  抬眼扫了赢高治一眼,淡淡道:“因为他们两家的账房。”

  “账房?”

  “对。”

  李北玄点点头:“这两家的账房,一个叫赵康宁,一个叫白兆喜。”

  “一个是晋阳本地人,一个是三年前从东乡搬进城里来的。”

  “不管是从履历还是从身份上来看,都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但是……你如果看过苏、康两家的账册,就能看出来,他们两家账册上的书写手法,用的都是干支对账法。”

  “干支对账法,是一种很常见的记账方式。”

  “但是不常见的是,他们的记账格式、银票编号、封仓落款的习惯,居然也完全一致。这种一致,不是巧合,是长期受同一账学体系熏染下来的痕迹。”

  “也就是说,赵康宁和白兆喜这两个人是绝对认识的,而且关系非同一般。”

  听到这里,赢高治简直惊了。

  这特么也能合并同类项?

  “不过……这能说明什么?”

  赢高治抓了抓脑壳,有些不解:“有可能,他们就是在一个账房里学出来的呢?这很正常吧……”

  “确实很正常。”李北玄点了点头,继续道:“但不正常的点在于,赵康宁和白兆喜这两个人,在去年秋天前后,都曾分别去过郑家义庄借调帮账。”

  “时间呢?”

  “一个是九月初六,一个是九月廿三。”

  “而你再看这个。”

  李北玄抽出一本账册,啪地一下摊在赢高治面前:“这是你家常伴伴查出来的账册,郑家那批走私粮食的出账日期,正是九月廿七。”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两个账房,八成是帮着郑家做了粮食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