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他是真的病了-《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

  赢高熙身披大氅,独坐于王府后堂。

  堂中寂静无声,只有炉中的火光跳跃,将他面庞映得忽明忽暗。

  没动,也没说话,只静静地坐着。

  直到外头夜色深沉,直到顾雍传回话来。

  “启禀王爷……梁仲庭,已处置。”

  “人呢?”

  “……秘密绞杀,尸体已送入忠义巷,无人知晓是王府所为。”

  赢高熙闭上了眼。

  他并未再说一句话,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梁仲庭,死了。

  这个害他被父皇怀疑、厌弃的罪魁祸首,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可赢高熙却明白,这不是结束。

  而是一切的开始。

  被放逐的开始。

  他不愿承认,不愿接受。

  就藩?

  让父皇随便给他指个富庶之地,从此之后当个养花种树的闲散王爷?

  每日听钟看鼓,写诗养鹤?

  想到这种可能,赢高熙抬起手,慢慢地揉了揉眉心。

  指尖在额前停住,长久不动。

  他怎么能甘心?

  怎么可能甘心?

  自他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是太子的亲弟弟,是未来皇帝最亲近的辅佐之臣。

  他的身份,他的命运,从来都不是为了争,而是为了辅。

  “你是皇长子的弟弟,是未来的贤王。”

  “你要助他安国理政,成就千秋伟业。”

  “你若太锋芒,会伤了兄弟之情,会让天下人误会你心有不臣。”

  父皇、母后、老师、太傅,所有人都这样说。

  他也信过。

  毕竟那是亲哥。

  可问题是,赢高明就不是个能扶得起来的主。

  眼里只有权势,耳朵里只有阿谀,心里却装不下一点风雨。

  每次朝议都要他暗中补救,每次闹笑话都要他去遮掩。

  最初的几年,他忍了。

  他告诉自己:“太子终究是太子,我只是贤王。”

  可后来,连赢世民都看不下去了。

  是父皇先动的手。

  是他让他进弘文书院,让他招贤纳士、议政讲学,在朝堂里栽培势力。

  是他一句句教他“朕老了,要多靠你们几个撑起来”。

  是父皇亲手把他推到权势的那一边,是父皇要他成为制衡太子的利剑,是父皇,给了他另一个太子的待遇!

  赢高熙知道自己是个棋子。

  就是给赢高明敲警钟的。

  可是,一日接一日的优待,一道接一道的圣旨,一位又一位心甘情愿归附的士林名儒……

  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怎么可能,不让他生出一丝“我为何不能上场”的念头?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继续走下去。

  真的可以取而代之,从棋子成为棋手。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赢丽质。

  那个他们兄弟俩谁都不曾放在眼里的小妹。

  谁能想到,她会在短短一两年内,手握兵权,政声日隆,连赢世民都不得不另眼相看?

  她是唯一一个,不靠父皇栽培,不借外戚庇护,就能一步步在这个男人的天下里闯出一条路来的皇室子女。

  如今,她能与太子分庭抗礼。

  她也成为了那个新崛起的、真正能与太子“相争”的人。

  于是,一切就变了。

  父皇开始疏远他了。

  赢世民不想要他了。

  因为棋盘上,出现了比他更锋利、更合用的一枚子。

  而他,只剩下一个结局:就藩。

  去一个富庶却偏远的封地,做个养花弄草、吃斋念佛的闲散王爷。

  从此退出朝局,从此无权无势,甚至不准再入京、不准参与国政。

  “凭什么?”

  赢高熙自语道。

  “父皇,你凭什么这么做?”

  “你不是不知道我心里有念头。你明明知道的。”

  “可你偏偏不戳破,任我一步步往上爬,一步步生出妄想……然后,你还想让我甘心接受就藩的结局?”

  “我是个人啊,父皇。”

  赢高熙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整整哭了一夜,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

  ……

  皇宫清晨,御书房内。

  天光刚亮,宫中便已动了。

  御医署的急报一早呈上,太监捧着折子匆匆入殿,一路小跑,气喘吁吁。

  赢世民刚沐浴完毕,换上朝服,正立于窗前看庭前花木。

  听得脚步声,不疾不徐回头:“何事?”

  内侍跪地呈上:“回陛下,是太医院送来的奏报,魏王殿下昨夜突发高烧……”

  赢世民闻言,接过奏报。

  看到上面的字后,轻轻蹙了蹙眉。

  “高热不退?昏睡一日?咳声连连、舌苔发赤?”

  他低低念了几句,眼神里没有丝毫担忧,反倒是透着几分不耐。

  装病的这小把戏,赢高熙还没玩腻?

  昨天才说让他去就藩,结果他今天就“高烧不退”了?

  这是还想故技重施,靠装病逃避就藩,还是想借着这场病,表达他的不满呢?

  “呵。”

  赢世民扯了扯嘴角,冷嗤一声。

  而内侍跪着不敢抬头,心里七上八下。

  片刻之后,赢世民抬了抬下巴,淡淡吩咐:“去,叫太医署的吴良中来。”

  很快,吴良中来了。

  战战兢兢地叩首:“臣吴良中,叩见陛下。”

  赢世民坐回榻上,随意挥了挥手:“别跪了,起来说。”

  吴良中于是又战战兢兢站起。

  低着头道:“陛下,魏王殿下昨夜突发高烧,夜间汗出如浆,气息不稳。今晨又呕了两次,咳声更甚。臣等已经开下清热解毒、扶正培元之方,换了四种汤药,勉强稍缓。”

  “哦……是真病?”

  赢世民眯了眯眼,确认道。

  而听见这几个字,吴良中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大脑直接放空了。

  万不敢揣测这句话背后的深意,连忙回答道:“回陛下,确是真病。”

  “魏王殿下舌红苔黄、脉滑数,乃内热炽盛。断非作伪。”

  “知道了。”

  赢世民点了点头。

  随后想了一下,温和道:“那就让魏王好好养着。传旨太医院,选几位擅长调理内热的太医,去魏王府驻诊。”

  “所需药材不必吝惜,哪怕用天南雪莲、千年石芝,也不必报账。”

  “一切以魏王身体为重。”

  赢世民的语气温和,甚至透着一丝关怀。

  但说完之后,赢世民连召见魏王,亦或是亲自去魏王府探病的意思都没有。

  径直站起身来,上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