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宇文泰被侄子坑了-《北魏谋国:这个玄德太强了》

  翌日正午,空气中弥漫着梅花的甜香。宇文泰负手立于书房的窗前,望着庭院中那株盛放的寒梅。花瓣上凝结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如同他此刻复杂的心绪。

  "这梅花开得倒是时候。"宇文泰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敲击窗棂。他想起昨日与侄儿宇文护的密谈,那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眼中闪烁的光芒,让他既欣慰又警惕。

  "大冢宰,杨大人和卢大人到了。"亲卫在门外低声禀报,声音里带着一贯的敬畏。

  宇文泰收回目光,转身时脸上已挂上温和的笑意,仿佛方才的阴郁从未存在。"请他们进来。"他整了整衣袍,那是一件深紫色的锦袍,袖口绣着暗纹,既显尊贵又不失内敛。

  杨侃与卢辩一前一后进入书房。两人皆是宇文泰的心腹谋士,也是南魏朝廷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二位请坐。"宇文泰示意侍从奉上热茶,茶香氤氲间,他状似随意地问道:"近来可好?杨公的腿疾可好些了?"

  杨侃微微欠身:"多谢大冢宰挂念,老臣这腿啊,一到冬天就疼得厉害,不过还能走动。"他轻抚长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太了解这位主公了,宇文泰向来杀伐果断,今日怎突然关心起他的腿疾来?

  卢辩放下茶盏,目光在书房内扫过。他注意到案几上摊开的地图,上面标注着各州郡的赋税情况。"大冢宰召见,不知有何要事?"

  宇文泰叹了口气,眉宇间浮现忧色:"今日请二位来,是想商议战后民生恢复之事。中原连年征战,百姓流离失所,我心甚忧啊。"他说着,手指轻轻敲击案几,节奏缓慢而沉重。

  杨侃心中警铃大作。主公这是唱的哪一出?昨日还听闻他秘密调集亲信将领入京...但面上不显,恭敬道:"大冢宰心系黎民,实乃万民之福。依老臣之见,当减免赋税三年,令百姓休养生息。"

  "杨公此言极是。"卢辩接过话茬,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窗外。那里,宇文泰的亲卫统领正在操练士兵,刀光剑影间杀气腾腾。"不过..."他斟酌着词句,"还需整顿吏治,严惩贪腐。战后官员多有不法,若任其发展,恐失民心。"

  宇文泰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如潭水。他心中却在盘算另一件事。昨日,他已密令侄儿宇文护着手准备那件大事。算算时间,应该快有消息了。他端起茶盏,借着饮茶的动作掩饰嘴角的一丝冷笑。

  "报——"一声急促的喊声打破了书房内的平静。一名亲卫跌跌撞撞冲进厅内,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打湿了衣襟。

  宇文泰眉头一皱,茶盏重重放在案上:"何事如此慌张?"他心中已有预感,却故作不知。

  亲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大、大冢宰,大事不好!陛下...陛下昨夜突发疾病,已经...已经薨了!"

  厅内霎时一片死寂。宇文泰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的靴子上,他却浑然不觉。他心中如惊涛骇浪般翻涌——成了!宇文护那小子果然没让他失望!这个碍眼的皇帝终于除掉了!

  "陛下啊!陛下!"宇文泰突然嚎啕大哭,涕泗横流,整个人从座位上滑落,跪伏在地,"您怎么如此英年早逝了啊!"他的声音凄厉悲怆,仿佛真的痛不欲生。手指深深抠入地毯,肩膀剧烈抖动,任谁看了都会为这份"忠心"动容。

  杨侃与卢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的神色。杨侃心中冷笑:演得可真像。他太了解这位主公了——皇帝元修正值壮年,身体康健,怎会突然暴毙?必是宇文泰暗中下的毒手。但面上,他却立刻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苍天无眼啊!陛下正值盛年,怎会..."

  卢辩也跟着跪下,以袖掩面,肩膀不住抖动。他心中暗想:这出戏必须演下去,否则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他偷眼瞥见宇文泰的衣袖下,那只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哪里是悲痛,分明是压抑的兴奋。

  三人哭嚎了一阵,宇文泰估摸着戏码已经足够,正欲起身,又一名亲卫慌慌张张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大冢宰!小冢宰在府中宴请元氏宗亲,遭遇刺杀!"

  宇文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一把抓住亲卫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亲卫疼得龇牙咧嘴:"萨保如何了?"他声音急促,全无方才的悲痛。

  亲卫颤抖着回答:"小、小冢宰无事,但是..."

  "但是什么?"宇文泰厉声喝道,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嵌入亲卫的皮肉。

  亲卫痛得脸色发白:"元氏宗亲...被小冢宰的亲兵屠杀一空!"

  宇文泰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眼前一黑。他精心布置的计划全被打乱了!元氏宗亲若在,他还能徐徐图之,以摄政之名行皇帝之实。如今元氏被屠,天下人必会认为是他指使,这是要逼他立刻称帝啊!

  "主公!"杨侃和卢辩见宇文泰直挺挺向后倒去,慌忙上前搀扶。宇文泰面色铁青,已然昏厥。

  "快传太医!"卢辩高声喊道,同时与杨侃一起将宇文泰抬到内室的床榻上。

  杨侃看着昏迷中的宇文泰,低声道:"这宇文护,胆子也太大了。"

  卢辩苦笑,取出帕子为宇文泰擦拭额头的冷汗:"年轻人血气方刚,不懂政治需要循序渐进。这下可好,把主公的计划全打乱了。"

  夜幕降临,宇文泰终于悠悠醒转。他睁开眼,看到床前坐着宇文护,杨侃、卢辩等人侍立一旁。烛光摇曳中,宇文护俊朗的面容显得格外年轻气盛。

  "叔父,您感觉如何?"宇文护见他醒来,立刻凑上前,眼中满是关切,却掩饰不住一丝得意。

  宇文泰盯着这个侄子——二十岁的年纪,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几分桀骜。他猛地抬手,一记耳光扇在宇文护脸上:"畜生!安敢如此行事?"

  宇文护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渗出血丝。他捂着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服:"叔父误会了,是元氏那帮狗贼想行刺我,幸亏我府内亲卫机灵,我才幸免于难..."说着,还故意挺直腰板,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宇文泰气得浑身发抖。他太了解这个侄子了——宇文护衣着整洁,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哪像是遭遇刺杀的样子?这分明是一场拙劣的表演!

  "来人!"宇文泰怒吼,声音嘶哑,"把他拖下去,给我吊起来打!"

  两名亲卫立刻上前架起宇文护。宇文护这才慌了:"叔父!侄儿冤枉啊!那些元氏族人确实图谋不轨..."

  "闭嘴!"宇文泰抓起枕边的玉如意砸过去,"继续打!给我打死这个畜生!"

  宇文护被拖到院中,不多时便传来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和他凄厉的惨叫。每一声鞭响都像抽在宇文泰心上——不是心疼侄子,而是愤怒于这个蠢货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杨侃见状,俯身在宇文泰耳边低语:"主公,事已至此,责怪小冢宰已是无用,不如想想如何弥补。"

  宇文泰头疼欲裂,扶住额头:"你们有什么看法?"

  卢辩为难地说:"臣已经查过,中原的元氏宗亲,这次...都被小冢宰...屠戮一空......"

  "什么?"宇文泰猛地坐起,又是一阵眩晕。他对着门外大喊:"继续打!给我往死里打这个畜生!"

  杨侃连忙扶住宇文泰,在他耳边更低声道:"主公,为今之计,只有请主公登基称帝。"

  宇文泰听后,面上大惊:"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但心中却是一动——这确实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出路了。只是...时机尚未成熟啊!他需要更多准备,更多布置...

  卢辩适时补充:"元氏无道,罔顾人伦。宗亲行刺朝廷重臣,已是不得人心。主公威震中原,乃天下英雄也!当登临大宝,重整朝纲,匡扶天下。"说完,立刻拉住杨侃,二人一同跪倒在地,高声道:"请主公登临帝位,匡扶社稷,挽万民于水火。"

  宇文泰沉默不语。这个时候他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帝王之位,需要臣子再三恳请,方能显得名正言顺。他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杨侃会意,立刻示意亲卫去通知军中大将。不一会儿,李弼、窦泰、达奚武、蔡佑、赵贵等大将纷纷赶来。他们在路上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立刻齐刷刷跪倒在地,高喊:"请主公登基称帝,挽救天下百姓!"

  宇文泰依旧沉默,眉头紧锁,仿佛在经历极大的内心挣扎。他想起数十年前初入仕途时的抱负,想起这些年来的腥风血雨...帝王之位近在咫尺,他却必须表现得犹豫不决。

  卢辩知道三让三辞的戏码一定要演足。他猛地抽出亲卫的佩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高喊:"若主公不愿为帝,容臣先行一步,臣不愿天下百姓受此劫难!"

  "卢公不可!"众将惊呼,纷纷上前劝阻。

  宇文泰长叹一声,知道再装下去就不合适了。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庄重:"都起来吧...朕...同意了。"

  府内外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此时,宇文护已经被放了下来,背上的鞭痕火辣辣地疼,但心里却十分得意——蔡坤的计策果然有效,叔父如今登基称帝,我也能更进一步了。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