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凡大事要有仪式!-《我在民国种田的日子》

  民国三年元月八日·太原·晋兴银行太原总行营业厅前

  元月的寒风似乎都被正太街上的热浪驱散了。

  晋兴银行那灯火通明的玻璃营业厅前,早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警戒线被临时拉了起来,由省府卫队和晋兴银行自身那批精神抖擞的护卫共同维持秩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期待。

  今天,是晋兴银行向山西省财政厅移交第一批公债募集资金的日子——整整三十万银元!

  这场移交,被阎长官亲自定调为一场别开生面的公开仪式。其用意不言自明:提振省府信用,震慑宵小,更是为晋兴银行这块新崛起的金字招牌,注入一剂强心针!

  高朋满座,冠盖云集:

  警戒线内,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阎长官身着笔挺的将校呢制服,肩章金星闪耀,神情肃穆而威严地端坐中央。

  他左右两侧,是省府财政厅厅长、民政长、实业厅长等一众高官大员,个个身着簇新的官袍或中山装,脸上或带着矜持的微笑,或难掩一丝好奇。

  太原城内有头有脸的工商业巨贾、各大钱庄票号的东家或代表,也被邀请列席前排。大德通的二掌柜赫然在列,脸色复杂,眼神紧紧盯着银行大门。

  最引人注目的是来自太原本地以及京津、上海等地报社的记者们。他们或拿着速记本,或摆弄着笨重的照相机(镁光灯设备已准备就绪),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兴奋地等待着即将上演的大戏。

  紧闭的营业厅那排巨大的玻璃门,在万众瞩目下缓缓打开。

  苏婉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今日换上了一身更为庄重的墨绿色织锦缎旗袍,外罩同色貂绒披肩,发髻一丝不苟,妆容精致而不过分。

  她没有过多言语,只是沉稳地站在门边,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微微向主席台上的阎长官颔首致意。

  她的出现,立刻引发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和镁光灯的闪烁。

  这位来自长治、神秘而干练的女银行家,此刻是绝对的焦点。

  银元洪流,震撼登场!

  紧接着,营业厅内传来了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

  在数名全副武装、神情冷峻的护卫押送下,一辆接一辆特制的、带有铁箍加固轮子的双层平板推车,被银行职员们合力推了出来!

  每一辆推车的上下两层,都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地码放着标准制式的松木银箱!箱盖敞开着,在冬日阳光下,箱内那码放得如同砖墙般整齐,白花花的光芒,瞬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哗——!

  现场爆发出巨大的、无法抑制的惊叹声!

  “老天爷!全是银元!”

  “一车……两车……三车……十车!我的妈呀!”

  “这得是多少钱啊?眼都晃花了!”

  “快看!那箱子里!全是银元!”

  人群彻底沸腾了!许多人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只为一睹这金山银海的壮观景象。

  照相机的镁光灯此起彼伏地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和噗噗的声响,忠实地记录下这震撼人心的画面。记者们更是疯狂地在速记本上写着画着,生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十辆满载银箱的推车,如同一条闪耀着财富光芒的长龙,缓缓地、极具视觉冲击力地推到了主席台与营业厅大门之间的空地中央,整齐排列。

  一名穿着晋兴银行制服的高级职员,手持一份清单,走到主席台前,朗声报告:

  “禀督座,禀各位长官!山西特别公债,首批移交资金计:足色库平银元三十万枚整!分装一百五十箱!现已全部清点无误,移交省财政厅!请查验!”

  话音落下,几名财政厅的官员在卫兵护卫下,快步上前,象征性地抽检了几箱。当那沉甸甸、冰凉凉的银元被捧出,白光再次闪耀时,现场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惊叹。

  财政厅长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在阎长官的示意下,上前代表省府签字接收。

  阎长官此时站起身,走到台前。他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鼎沸的人群,抬手示意安静。现场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寒风偶尔卷过旗帜的猎猎声。

  “诸位!”阎长官的声音通过临时架设的铜皮喇叭,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日,非比寻常!吾等亲见,何为信用?何为效率?何为民间资本襄助政府、共度时艰之典范!”

  他的手指向那排银光闪耀的推车,又指向苏婉贞和晋兴银行灯火通明的营业厅:

  “晋兴银行,立足晋东南,心怀三晋!此次承销公债,短短七日,不仅自身营业厅秩序井然,更在长治、晋城两地创下惊人认购!此非侥幸,实乃其多年深耕地方、信用卓著之明证!今日,三十万巨款,如期如数移交省库!此等担当,此等效率,当为山西金融界之楷模!”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洪亮:

  “此款,将优先用于清欠军饷,稳定军心;用于赈济灾民,安定民生;用于必要之行政开支,维持省政运转!此乃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亦是长治方略,解太原燃眉之急之明证!”

  阎长官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些工商业头面人物和钱庄票号代表身上,意味深长:

  “晋兴此举,开风气之先!望我三晋商界同仁,能以此为契机,提振信心,共克时艰!政府有信,商民有力,则山西之根基,必固若金汤!”

  余波:一夜扬名!

  阎长官的讲话,如同为这场盛大的移交仪式盖上了最权威的印章。现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记者们疯狂地按着快门,记录下阎长官讲话、银元推车、苏婉贞肃立等每一个历史性瞬间。

  仪式结束后,人群久久不愿散去。人们围在警戒线外,兴奋地议论着刚才那震撼人心的银元长龙,议论着阎长官对晋兴的高度评价,议论着那个在银光映衬下显得格外沉稳大气的苏行长。

  “看见没?真金白银!三十万!说拿就拿出来了!”

  “阎督军都亲自站台了!这晋兴,了不得!”

  “难怪长治晋城的人抢着买!是真有实力啊!”

  “啧啧,那玻璃房子,那电灯,那办事的利索劲儿,咱太原的钱庄,真该学学!”

  晋兴银行的名字,连同那灯火通明的玻璃厅堂、门口实时跳动的告示牌、以及今日这震撼全城的三十万银元移交大戏,如同插上了翅膀,一日之间传遍太原城的大街小巷,家喻户晓!

  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都牢牢记住了这个来自长治、背景深厚、实力惊人、行事还如此敞亮的新晋金融巨擘!

  晋兴银行开业的热潮尚未平息,一个更具象征意义的时刻接踵而至。

  这日,一辆擦得锃亮的黑色雪佛兰轿车稳稳停在晋兴银行灯火通明的玻璃门前。

  车门打开,德意志礼和洋行驻晋城总代表汉斯·克虏伯(HasKrupp)高大的身影走了下来。他身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金发一丝不苟,神情严肃而郑重。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营业厅内外人群的注意——洋行大班亲自莅临一家中国新银行,实属罕见!

  克虏伯在护卫的簇拥下步入大厅,径直走向苏婉贞所在的接待区。

  没有过多的寒暄,他操着略带口音但清晰的中文,声音洪亮:“苏行长,祝贺晋兴银行太原总行开业!礼和洋行与晋兴在枯树林钢铁基地的合作卓有成效,我们对贵行的实力与信誉充满信心!为表支持,礼和洋行认购山西特别公债壹万银元整!愿晋兴蒸蒸日上,助力山西实业!”

  他身后的助手立刻递上一张印制精美的礼和洋行支票。

  苏婉贞含笑起身,郑重接过,转交给柜台。

  柜员高声唱票:“德意志礼和洋行,认购公债,银元壹万圆整!”声音响彻大厅。

  围观人群顿时发出一片低低的惊叹和议论!

  德国克虏伯家族的代表,用真金白银为新生的晋兴银行站台!这份支持的分量,远超金额本身!

  午后,营业厅依旧繁忙。

  一辆装饰着怡和洋行徽章的马车停在了门口。怡和洋行晋城代办处代表查尔斯·威尔逊(CharlesWilso)先生,一位典型的英国绅士,戴着金丝眼镜,手持文明杖,身着考究的格呢三件套,步伐从容地走了进来。他的到来,同样吸引了众多目光。

  威尔逊面带得体的微笑,走到柜台前,用流利的英语对当值柜员说道(由随行翻译即时转述):

  “请转告尊敬的苏行长,怡和洋行对晋兴银行太原总行的开业致以诚挚祝贺。怡和与晋兴在晋城的合作十分愉快,我们对贵方的专业和效率印象深刻。为表达对合作伙伴的坚定支持,怡和洋行认购贵行承销之公债壹万银元。祝愿晋兴银行成为山西金融之砥柱!”

  一张怡和洋行的汇票被优雅地递进柜台。柜员再次高声唱票:“英商怡和洋行,认购公债,银元壹万圆整!”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如果说汉斯·克虏伯的认购带着德式的严谨与力量,那么查尔斯·威尔逊的认购则充满了英式的优雅与肯定。

  这两笔金额不算惊天动地的认购,其象征意义却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

  两大老牌列强洋行,在晋城与晋兴有着深度合作的巨头,选择在晋兴太原开业之初,以如此高调且正式的方式,分别前来认购公债!

  这无异于向整个太原、整个山西的金融界、工商界乃至政界宣告:晋兴银行,是我们认可并支持的、值得信赖的核心伙伴!它代表着山西的未来!

  “看见没?连洋人都抢着买晋兴的公债!”

  “礼和洋行和怡和洋行啊!那可是真正的财神爷!”

  “一万块对人家不算啥,但这面子给得足啊!说明晋兴是真有实力,连洋人都认!”

  “怪不得督军府这么看重!这后台硬得吓人!”

  两家洋行的认购,将晋兴银行太原开业及公债发行的声望推向了最高潮!

  它彻底粉碎了残存的疑虑,极大地提振了市场信心。

  晋兴银行的金字招牌,在洋行巨头无声却有力的背书下,熠熠生辉,坚不可摧!

  这不仅仅是金钱的支持,更是国际资本对晋兴模式和林氏父子的高度认可,其产生的无形影响力,远超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