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心有不甘-《酿秋实》

  温玉在侧,暖香在怀。

  余幼嘉难得做了一个甜美的梦境。

  周身如置云端之上,飘忽不定,却十分安心。

  醒时,余幼嘉反应许久,才细品梦境,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嘴中全是血腥味和苦涩味。

  昨晚有些疯狂,她又反应许久,才意识到苦涩味来源于那一副养身求子药。

  而血腥味......

  则是昨夜与寄奴唇齿交缠时,寄奴唇间的血渍。

  余幼嘉并非第一次闻见血腥味,可明白之后的那一瞬,血腥味又匆匆回甘,甜入心房。

  余幼嘉只需稍稍侧首,便可见美人的眉眼,仍旧如琢如磨。

  换作平时,余幼嘉一定轻轻在寄奴的唇畔点下一抹痕迹,然后毫不犹豫起身穿衣梳洗。

  不过今日,她想再赖一会儿。

  她稍稍抬头,一路吻过寄奴宛如鸦羽的眉睫,梦者深困于旖旎之中,难以苏醒。

  余幼嘉心软得一塌糊涂,却又不肯放弃,直至吻上那双形状姣好的唇畔。

  梦者的呼吸终于再难掩藏,只是一瞬愣神,便开始尽力回应她的热切。

  被窝里本就暖,经此一吻,更是滚烫惊人。

  余幼嘉腾出嘴,就是笑:

  “我就知道你平日里都是装睡!”

  眉眼含春的寄奴立马垮下唇角,凑在余幼嘉的颈旁碎碎念道:

  “如此好时候,你拆穿我做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你陪我赖床,你分明该说些好听的话......快说‘心肝儿你醒了?’”

  余幼嘉被闹得无法,便笑着应道:

  “心肝儿你醒了?”

  寄奴立马心满意足,露出一丝难掩娇羞的笑:

  “是呀是呀,醒啦!”

  余幼嘉故作要起身:

  “那咱们就起身下床吧?”

  寄奴又是‘怒意满满’,轻轻咬住余幼嘉的耳垂,含糊软语道:

  “不是不是,又错了!”

  “你应该说你入梦后也在想我,做到如何如何的梦,然后我们再胡闹一场......”

  余幼嘉转转眼珠,学着寄奴的言语道:

  “那我说——你入梦后也在想我,做到如何如何......”

  这自然是故意逗寄奴。

  可她也没想到,此话落地,耳垂处传来的力道忽然又打大了些许。

  余幼嘉难捱,也往对方的锁骨咬了一口。

  原本便星星点点的锁骨越发不堪,寄奴却是满意,一边微喘,一边软语道:

  “对嘛,应该......应该就是这样。”

  没有什么公事,公干,赚不完的银钱,见不完的人。

  他们应该彼此依偎,在床上迟迟不起,说些软语,再许诺些海誓山盟......

  这样,能让他有种错觉,觉得他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他爱听这些,他这一辈子,就是为了这一丝看不见,摸不着的爱意而活着。

  若是有一日要死,他也希望能......

  能听完一句爱语后再死,或是干脆死在她的怀中。

  这样才对,这样才对。

  如此一来,他就算是到最后,也被人爱着。

  “......专心。”

  余幼嘉轻咬一口,唤回寄奴神智后,又是轻轻一吻:

  “你最好,你最好,你最重要,我最最最爱你。”

  世事之中,不见谁天长地久。

  床笫之间,或见谁眸色深深。

  若这一场爱会让人沉沦,那是她与他本该沉沦。

  两人闹了许久,等再一次醒来时,余幼嘉终于搂着寄奴,坚定说出了那句想说许久的话:

  “我想打一辈子千秋戏。”

  寄奴本几乎被幸福冲昏头脑,见余幼嘉搂着她欲言语,本满眼惊喜缱绻,以为余幼嘉总算开窍,准备对他说些甜言蜜语,谁料能听到这样的话!

  闻言,寄奴差点儿气的卷走所有被褥:

  “什么千秋戏!什么千秋戏!!!”

  “我没有千秋戏好玩吗!你总会气我,你不如让千秋戏给你作正夫,我予你洗手做妾好了!”

  外头虽已是暖春,可抢被子这事儿,当真是每个人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就连余幼嘉也不例外。

  余幼嘉一边拉回被子,一边笑道:

  “你听错了,我的意思是,要和你过千千秋。”

  千秋戏的寓意,太好了。

  若人世只是场‘戏法’,终归有落幕的时候,也不需要怕,一场千秋一场戏,总有再开场的时候。

  而她与寄奴,只要开场落幕时一直在一起,天地变得如何,她一定不会害怕。

  寄奴一愣,哼唧几声,总算是被说服了,侧耳贴近,明显是想再听。

  不过这回,余幼嘉倒是没有给他太多机会:

  “.......当真还不起身吗?”

  天色已从黑变亮,再变黑,她都有些饿了,寄奴怎么还能抗?

  寄奴抬眼,分去一眼心神,这才认命起身,不过口中的嘀嘀咕咕却还没停:

  “山珍海味,哪里有甜言蜜语香甜......”

  余幼嘉早知他视情爱若性命,可当真听到这话,又有些忍俊不禁:

  “可是山珍海味能果腹,阿寄不能真辟谷吧?”

  “我懂了,为了让阿寄多吃些,往后更不能说些甜蜜话,不然你有甜言蜜语果腹,只怕是更不吃饭了!”

  寄奴恼羞成怒,欺身上前就要咬余幼嘉。

  余幼嘉哈哈大笑任他胡闹,平日里一刻钟能穿完的衣服,两人足足闹腾了半个时辰,这才拉拉扯扯的准备出门觅食。

  有足够的情爱暖身,寄奴瞧着兴致颇高,黏着余幼嘉踉踉跄跄要往厨房去:

  “......洗手做羹汤!洗手作羹汤!”

  “切记,等喝完羹汤,你就要说,‘真好喝,你真贤惠!’”

  余幼嘉搞不懂寄奴脑子里到底怎么想,又为何混像是有‘娇夫’任务在身似的,不过一点儿也不影响她配合寄奴玩闹:

  “好好好,你最贤惠!”

  寄奴心满意足,两人如八爪章鱼似的横走。

  待进厨房门,寄奴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可烧好一大锅热水后,便似卡壳一般,停下了动作。

  两人大眼瞪小眼几息,余幼嘉实在没忍住,嘀咕道:

  “要不,还是随便对付一口吧?”

  她早该想到的,从前饶是隐姓埋名,数卫们也没让寄奴吃一点儿日子的苦......

  寄奴哪里会作羹汤!

  寄奴捂脸,言语故作羞赧:

  “这,这不好吧?”

  “妻主不能嫌弃我不会烹煮,将我休弃吧?”

  这腔调,也算是再熟悉不过了。

  余幼嘉踹他一脚,正找些昨日没吃完的青团垫垫肚子,便听廊下有一人身影匆匆往此处赶来。

  十四似乎熬了个大夜,眼下满是青灰,声音也又恢复了先前的有气无力:

  “主子,妻主,你们总算醒了......”

  “公子入宫已经一日一夜,还没从宫中回来,此事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