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世界本不公平-《我的温柔堂嫂》

  面对我的提问,萧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我说:“这个要看你自己了,毕竟,我只是个外人。”

  我沉默了,回想着与丁雨欣经历的种种,心情就变得异常的复杂。

  车厢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当中,安静到只能听到引擎的“嗡嗡”声。

  这时,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萧楠踩下刹车,问我:“所以,你做好决定了吗?”

  我深呼吸,对萧楠说:“我不想利用别人的感情去伤害一个对我有好感的人,那种行为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萧楠听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你还挺善良,不知道是因为你经历的太少还是因为本性如此。”

  “或许是本性吧。”我说。

  萧楠问我:“随你爸?”

  “应该是随我妈吧,虽然我从没见过我妈。”我叹息着说,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萧楠,“哎,你不是警察吗?你应该能查到我妈的信息才对吧?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找到我的亲生母亲?”

  萧楠听后,说:“你不是鸢城人,我们没法查别的省市,这需要权限。

  “更何况,你们村里人的信息有没有上系统还不一定呢,而且你妈还是被拐卖的,这更难找了。”

  听到萧楠这么说,我刚刚才燃起的希望之火便迅速被浇灭。

  好像我这一生都在求而不得,我想找楠姐,结果遇见了两个都不是我要找的人。

  我想找我的亲生母亲,但经历了这么多依然杳无音信。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无力,明明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却发现每条路都走不通。

  “杨墨啊,作为朋友,我得给你一句忠告。”萧楠忽然跟我说。

  我扭头看她,问:“什么?”

  萧楠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以后别回老家了,你们那边的情况,总有一天也会被清算的。”

  听闻此言,我心中大为震撼,连忙问她:“为什么?”

  萧楠回答我说:“为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吧?”

  我有些不悦,对她说:“那么多人贩子你们不清算,偏偏去清算一个小村庄?”

  萧楠沉默不语。

  我却不依不饶,生气地说:“说话啊!为什么那么多人贩子你们不清算,偏偏去清算一个大山里的小村庄啊?

  “明明人贩子才是最应该被清算的!明明大家都对人贩子深恶痛绝!为什么你们不去清算他们?”

  萧楠闭眼深呼吸,对我说:“杨墨,我们也只是打工的而已,上面给什么指示,我们就怎么去做,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可以洗白?为什么他们曾经霸占别人的土地,结果摇身一变却变成了合法的房地产商?为什么有些人人品不端,欺骗女友,PUA女孩,却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杨墨,难道我就不想知道了吗?难道你觉得全世界就你最委屈吗?”

  萧楠这一通发泄,让我彻底沉默了。

  萧楠说的确实也是现实情况,这个世界本就不是公平的,越是有钱的人就越玩得起,而被玩的永远都是底层人。

  不管历史发展到了哪一步,被压榨的永远是底层,被搜刮的永远是民脂民膏。

  为什么他们不去搜刮有钱人?为什么偏偏要为难穷人?为什么偏偏是穷人最喜欢为难穷人?

  这世上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公,让我根本寻不到答案。

  绿灯亮了,车子继续前行,但我们两个却默契的谁都没有说话,好像我们都被自己提出的问题给困住了。

  车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像是无数根细针扎进闷热的空气里。

  萧楠把空调旋钮往大调了两格,冷风裹着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前两年我处理过一个案子,”

  她忽然开口,声音被空调风吹得有些散。

  “城郊有个砖瓦厂,老板欠了工人三年工资,最后卷款跑路。

  “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另一个城市买海景房,手里还攥着工人的血酬钱。”

  我没接话,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座椅缝隙里的线头。

  “最后判了缓刑,”

  萧楠的方向盘打了个轻弯,绕过路边卖西瓜的三轮车。

  “因为他说自己有严重的糖尿病,看守所不收。

  “那些工人堵在局门口哭,说孩子等着学费交不上,老人躺在医院停药,可我们能怎么办?法律条文就那么写着。”

  说到这里,萧楠顿了顿,眼神变得异常深邃,像是在回忆什么。

  “所以有时候我也想,”她踩下油门,超车时带起一阵热风,“是不是像丁海峰那样,把良心揣进裤兜,反而活得更痛快。”

  “可那样晚上能睡着吗?”我反问,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要稳。

  萧楠笑了,是那种从喉咙里滚出来的、带着点自嘲的笑:“去年冬天扫黄,抓到个在KTV陪酒的姑娘,才刚成年。

  “她说老家弟弟要换肾,她不做这个,全家都得去死。

  “你说,她晚上能睡着吗?可她第二天还得化上浓妆去上班。”

  车子拐进一条种满悬铃木的老路,树影在挡风玻璃上流动,像翻不完的旧书。

  “你知道肖秦为什么选丁海峰当他女婿吗?”萧楠忽然转了话题,“他跟你一样,也是从山里出来的。最早在肖秦的会所当保安,因为有一次替肖秦的女儿挡刀,才一步步爬上来。”

  我愣住了,问她:“丁海峰还替肖楠挡过刀?”

  “嗯,”萧楠点头,“不然当初肖楠为什么嫁给他?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任何一方不愿意都不可能完成。”

  听到她这么说,我沉默了。

  萧楠继续说:“肖秦当年是鸢城娱乐业的半壁江山,手里握着不少人的把柄。

  “丁海峰被他提拔后,替肖秦背过三次黑锅,最长的一次蹲了两年牢。

  “所以,丁海峰是最了解肖秦的人之一,也是最接近肖秦,最想搞死肖秦的人之一。”

  说话间,她忽然在路边停下,指着对面的老居民楼:“三楼靠左那家,住着肖秦以前的会计,我本来想让你……”

  她顿了顿,改口说:“我本来想自己去问问,不过现在看来,或许你去更合适。”

  “我?”

  “那会计有个女儿,跟丁雨欣差不多大,去年考上大学,学费还差一截。”萧楠从包里掏出个信封,“这里面是我攒的五千块,你就说……是肖秦以前资助过的人,现在想帮衬一把。”

  我捏着信封,厚度刚好能遮住掌心的汗。

  “不用提丁海峰,不用问线索,”她补充道,“就当……积点德。”

  蝉鸣依旧聒噪,但不知什么时候,风里带了点凉意。

  我望着对面阳台上晒着的蓝白条纹床单,忽然想起老家屋顶的炊烟,想起母亲留下的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衣——那是我唯一的念想。

  我深吸一口气,朝着对面的居民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