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清风村外-《斗罗之开局收千仞雪为徒》

  林间的雾气尚未散尽,两道人影突兀的出现在这里,千仞雪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大树遮天蔽日,腐叶在脚下碾出细碎的声响,远处隐约传来鸡鸣犬吠,周围一切都很潮湿,好像刚下过一场雨。

  “老师,这是哪里?”

  她仰起脸,发丝上还沾着些许湿意,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龙轩的指尖拂过粘在她脸上的发丝,“清风村外,天斗帝国最偏的西北角。从这里往南走三四个月,才能望见武魂城的影子。”

  “那为什么来这里啊?”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炊烟缭绕的村落,语气里藏着一丝冷峭:“你现在看到的世界是不真实的,是不完整的,你不能用眼睛去看这个世界,要学会闭上眼睛,看世界。记住,别被那些镶金嵌玉的宫殿骗了——真正的世界,不在璀璨的琉璃顶下,在这些泥土里。”

  千仞雪有些不太明白龙轩话语的意思。

  此时,村口的茅草屋前早已挤满了人,土墙上用炭灰写的“武魂殿”三个字被雨水泡得发虚,像只喘不过气的蚂蚱。

  穿武魂殿制服的执事正一个个的为这些六岁的孩子觉醒武魂。

  “锄头,没魂力,无法成为魂师。”

  “蓝银草,没魂力,无法成为魂师。”

  “木棍,魂力一级。”

  “木弓,魂力三级。”

  ......

  有个扎红头绳的小姑娘被测出“无魂力”时,手里的粗布娃娃掉在泥里,她却不敢捡,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眼泪砸在娃娃的破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千仞雪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她想起供奉殿的觉醒仪式,铺着天鹅绒的长桌上摆满了宝石器皿,六位供奉,乃至她的父亲亲自护法,金色的光照得每个人脸上都泛着暖光。

  那时她觉醒六翼天使,水晶球亮得几乎炸开,爷爷千道流说:“这才是天使的血脉。”

  可眼前这些孩子,他们的“血脉”似乎只配埋在土里。

  “雪儿,你看到了什么?”

  龙轩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意。

  千仞雪望着那个捡起草娃娃,用袖子一遍遍擦泥的小姑娘,声音发涩:“他们……太难了。”

  “难?”

  龙轩轻笑一声,那笑声里裹着冰碴,“斗罗大陆的规则,从来就没打算让他们容易。你以为人人都有先天魂力?不过是世世代代的压迫刻进了骨头里——强者垄断资源,弱者连觉醒的资格都要看人脸色。可笑的是,这里的修炼者还沾沾自喜,以为吸收几个魂环就算强者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不修心性,不悟大道,只知道埋头啃魂环,跟圈养的猪有什么区别?这种连‘为何而强’都想不明白的修炼体系,也配称‘大道’?”

  千仞雪打了个寒颤。

  她从未听过有人这样评价斗罗大陆的修炼之道,可龙轩的话像冰锥,刺破了她从小被灌输的“天赋至上”。

  “那……武魂殿为什么还要来?”

  她看着这个正在为那些孩子觉醒武魂的执事,“既然这么难,为什么还要费力气给他们觉醒?”

  龙轩指着人群里一个拿着柴刀的老汉。

  那老汉的武魂也是柴刀,此刻正用武魂帮邻居劈柴,柴刀落下时带起劲风,比寻常柴刀快了三倍。

  “你看,就算成不了魂师,觉醒了武魂的柴夫能多砍一些柴,铁匠的锤子能多淬十斤铁。这些人会感激谁?”

  龙轩的目光又掠过人群里那个攥着拳头的男孩。

  他的武魂是把锈迹斑斑的镰刀,水晶球毫无反应,此刻正蹲在墙角用镰刀尖划着地,泥土被割出一道道歪歪扭扭的痕。

  “你看他。”

  龙轩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草木的潮气,“现在他手里的镰刀只是块废铁,可若是哪天武魂突然变异,长出了锋刃呢?”

  千仞雪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男孩突然举起镰刀往石头上砸,叮的一声脆响,镰刀弯了个弧度,他却像没看见似的,只顾着红着眼眶喘气。

  “武魂殿的人不来,这孩子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有镰刀武魂,更别说是变异的可能。”

  龙轩的指尖轻轻敲了敲身旁的老槐树,树皮簌簌掉渣,“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没人浇水或许也能发芽,但总得有人先扒开那层土吧?”

  茅草屋里的一个铁锤武魂的孩子正踉踉跄跄的走出来,那孩子趔趄着撞在他爹怀里,男人立刻喜笑颜开:“谢谢大人!俺家狗蛋以后能帮人打铁了!”

  他手里的铁锤正泛着淡淡的光晕,比寻常铁锤轻了一半。

  “看到了?”

  龙轩朝那边抬了抬下巴,“成不了魂师又怎样?这铁锤能让他爹少流三分工夫的汗,能让家里多攒两个铜魂币买盐。这些人睡前会不会想?‘多亏了武魂殿的大人’?”

  人群外,两个妇人正凑着说话,手里的针线飞快地穿梭:“俺家柱子武魂是竹篮,以后割猪草都不用弯腰了!”

  “可不是嘛,去年王家小子觉醒了扁担武魂,挑水比牛还稳当——这都是托武魂殿的福啊!”

  千仞雪忽然想起武魂殿的粮仓,那些堆成山的谷物总被说成“天使的恩赐”。

  可此刻听着这些带着土腥味的念叨,才明白“恩赐”原来不是金灿灿的谷子,是能让竹篮变轻的那点光晕,是能让扁担省力的那丝暖意。

  “一千个孩子里或许只有一个能穿上魂师的袍子,但剩下九百九十九个,会带着武魂殿给的这点‘方便’活下去。”

  龙轩的声音里终于带了点温度,却不是温和,是看透世情的冷澈,“他们会告诉儿子,告诉孙子,是武魂殿的人让咱家日子好过了点。你说,武魂殿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功夫?”

  龙轩的指尖点了点千仞雪的眉心,寒意直透心底:“记住,真正的力量从不是水晶球里的光,是看透规则的眼睛。斗罗大陆的蠢货们只懂抢魂环,却不知道,人心才是最该炼化的‘魂环’。”

  茅草屋里的觉醒还在继续,执事的声音、孩子的啜泣声、村民的议论声混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泥浆。

  千仞雪看着那个红头绳小姑娘,正用觉醒出的“针线”武魂帮母亲缝补破鞋,银针穿梭间,竟比寻常针线快了许多。

  “走吧。”

  龙轩转身时,衣摆扫过带露的草叶,“让你看这些,不是让你可怜谁。是要你明白,你站的高度,从来不是因为你是天使后裔,是因为有人替你踩碎了这些泥泞。而真正的道心,是知道该把脚踩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