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破局永昌十九-《快穿:是男二又怎样?照不走剧情》

  赵子显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逃脱,还敢主动联系京官一事,在众大臣看来要么是手里握着足以掀翻朝堂的证据,要么就是破罐子破摔想拉人垫背。

  但更让他们感到头疼的还是徐景行微服前往运河码头查访却未声张一事。

  定国公长叹了一口气后,命人加强府邸守卫,严禁任何人与外界私通消息,他心里明白,此刻唯有谨守本分,不做任何多余的事才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惊变中,保住自身的周全。

  天边即将泛起鱼肚白时,有人在密室里烧毁账册,有人派心腹出府,想在赵子显被镇压司的人找到前先抓住他,更有人对着佛像焚香祷告,祈求灾祸绕门而过。

  赵子显逃脱上岸递给他们的消息,打开了他们藏得最深的恐惧,那就是他们习以为常的惯例安稳,从前徐景行不主动提起时他们便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自己能躲过一劫,如今事发后,那个逃脱在外的赵子显就是悬在他们头顶的惊雷,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何时炸响,将他们的安稳炸得粉碎。

  天刚蒙蒙亮,奉天殿外的铜钟便被人敲响,这是非大朝会之日的紧急召集,文武百官披星戴月赶来,鞋上沾染霜尘,然个个神色凝重,都知道徐景行为何召唤的他们。

  “漕运总督冯天石畏罪自杀,同知赵子显畏罪投河潜逃。”徐景行将账册掷在台下众臣身前,声音冷得像冰一样,“但他们账册上记着,从前年到今年,每年漕粮损耗至少三成以上,其中两成则是进了诸位的私库,谁来给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奉天殿内死寂一片,连呼吸声都较往日轻浅,户部侍郎蔡正明闻言身子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他前不久还收过漕运使送来的孝敬,有整整一匣子的金元宝,如今这些金元宝,烫得他身心交瘁。

  “陛下!”吏部尚书张博仁出列,他额头青筋暴起,但不得不出声为自己辩解,“陛下,此乃漕运系统积弊,自前朝起,漕粮过闸、翻仓皆有耗损,地方官员按例分润,臣等虽知不妥,却因惯例难改……”

  “惯例?”徐景行打断他的话,目光扫过底下群臣,冷声道:“各地藩王私藏粮草是惯例,地方官员瞒报灾情亦是惯例,照你这么说,天下之事,都该依着你们的惯例来办?!”

  闻言,张博仁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这时,都察院御史李文焕突然开口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尖锐:“陛下!漕运之弊,根子在兵部,漕船押运向来归兵部管辖,他们勾结漕帮,故意拖延航程,逼得地方官员不得不进行打点,否则便以船损粮湿上报!”

  兵部尚书左文江闻言猛地抬头,怒视李文焕:“你简直一派胡言!你竟敢污蔑兵部?!”

  “我污蔑?”李文焕闻言,冷笑一声,而后从袖中掏出几张纸来,“左大人,下官有没有污蔑兵部您心里最清楚,毕竟上个月兵部主事吴兴武还曾与那漕帮帮主杜九斤商议分赃事宜。”

  吴兴武正是兵部尚书左文江的远房子侄,闻言顿时语塞,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够了。”徐景行的声音从上方响起,“你们吵来吵去,不过是想把自己摘干净,朕告诉你们,今日,你们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谁也别想脱身。”

  而后他起身走下龙椅,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心上一般让人紧张窒息,“畏罪自杀的漕运总督冯天石革职抄家,同知赵子显同上,其他所有牵涉账册的官员,自今日起全部停职待查,镇抚司即刻封锁漕运衙门,查抄所有往来文书!”

  “陛下!”张博仁闻言,急声道:“陛下三思,如此做,漕运恐会停滞,南粮北运关乎京畿安危,万不可……”

  “无妨。”徐景行眼眸下垂,扫了他一眼,而后眼神锐利如刀看向定国公,“贾爱卿,从今日起,由你暂管漕运事务,调京营五千兵卒接管押运,朕倒要看看,没了你们所谓的惯例,这漕粮,还能不能运到京城。”

  定国公闻言心中一凛,英火公前不久才接下西南西北两地的军务,今日,他又被推到漕运风口,然他抬头,瞥见皇帝眼底的不容置喙后,终究还是低头应道:“臣遵旨。”

  散朝时,朝阳已跃出地平线,却驱不散官员们眼底的阴霾,有人攥着衣袖在寒风中发抖,有人着急派人回家转移财物,还有人望着定国公的背影暗自盘算着自己该如何撇清漕运关系。

  只有徐景行站在紫宸殿门口,眺望着远方,他整治朝纲打碎旧惯例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而这大靖的每一个朝臣,要么跟上他的脚步为他办事,要么,就成为下一个被他清扫的存在,没有第三项选择。

  ………………

  户部尚书阮知节盯着徐景行送到他手上的漕运账册,身上冷汗直流,因为账册上记载明确,尤其乙字兑银册上,清晰的写着每百加耗十五,解往张府、陈府、周府等京官府邸。

  “火耗十五,”阮知节低喃出声:“怎会火耗十五,朝廷明令火耗不过八分,何时漕运竟直接提到了一钱五分?!”

  “阮大人,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还是刚刚骆指挥使送来的东西,帮漕运消赃的青龙帮帮主杜九斤,又吐了新的东西出来。”

  “他又交代了什么?”阮知节闻言,猛的抬头问向林伯山。

  “据那杜九斤交代,说漕帮替户部转运火耗银已五年有余,各州府将税粮折银时多征的耗羡,三成留在地方,七成由漕帮秘密押送入京,账册上所记的张府是吏部尚书张博仁张大人的府邸,周府则是已被抄家的那位,而陈府则是已故陈太后侄孙陈延年的府邸。”

  阮知节闻言,心中微微有些庆幸,还好,还好自己不曾出现在账册上,不然只怕此遭不能善了。

  当日午时,阮知节再次入宫觐见,他捧着一摞账册,恭敬候在紫宸殿外,手指更是微微有些颤抖:“陛下,臣核对近三年税赋,发现蹊跷,同一州府,夏税折银火耗仅八分,秋粮却暴增至一钱六分!”

  “为何?”

  “秋粮主征米,折银需经漕运。”阮知节翻开册子,开口解释道:“凡走漕粮折兑的州县,火耗必高。臣怀疑……”

  “不必怀疑,漕运衙门与京官各部勾连,借兑粮损耗之名层层加码,多征的银子,三成归州县,三成喂漕帮,四成则送进了张博仁等人的府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