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集:春耕筹备-《大秦:我杀敌就可以升级成神》

  晨雾像层薄纱裹着月牙村,王建国踩着露水往晒谷场走,胶鞋陷进半湿的泥地里,发出“咕叽”一声轻响。他拢了拢褪色的蓝布褂子,袖口磨出的毛边蹭过粗糙的掌心——再有半个月就该浸稻种了,这场筹备会得把各家的精气神都提起来。

  晒谷场边的老槐树下已经聚了七八个人,烟袋锅子的火星在雾里明明灭灭。二柱子蹲在石碾子上,手里转着根竹制秧绳,见王建国过来便直起身子:“叔,昨儿我去河湾看了,那片沙土地化得差不多,就是墒情还差些。”

  “嗯,我估摸着得等两场透雨。”王建国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接过会计递来的账本翻开,“去年晚秋播的麦种,有三家报了冻伤,回头让农技站的小李来看看,该补苗的得趁早。”他的钢笔在纸页上划过,留下深蓝的字迹,混着纸页边缘的霉斑,像幅褪色的年画。

  正说着,张寡妇挎着竹篮从场边经过,篮里的鸡蛋在垫着的稻草上轻轻晃动。“建国哥,我家那二分水田想改种杂交稻,你看……”她的蓝布头巾沾着草屑,说话时眼角的细纹跟着颤,“去年听广播里说,那品种能多打两成粮。”

  “改是能改,”王建国抬头瞅了眼东边的天色,雾正慢慢散,露出灰蓝的天,“但浸种的水温得掐准,你一个人忙得过来?”

  “能!”张寡妇把篮子往石桌上一放,磕出个鸡蛋在粗瓷碗里,“我让隔壁二丫她娘帮衬着,她男人在县城学过这个。”蛋黄在碗里滚了圈,金亮亮的像块小太阳。

  人群里忽然起了阵骚动,老马头拄着枣木拐杖往场中央挪,他那只浑浊的左眼盯着王建国:“我家那匹老马怕是熬不过春耕了,犁地的事……”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西头的后生狗剩猛地站起来,军绿色的解放鞋在地上跺出闷响:“马不行就用拖拉机啊!我表舅在公社农机站,能借来两台!”

  “你懂个屁!”老马头的拐杖往地上一顿,震起些尘土,“沙土地用拖拉机容易板结,得用牛马拉着老式犁,那土才能松透!”他的白胡子气得直抖,旁边的人赶紧上来劝,烟袋锅子的烟雾在人缝里绕来绕去。

  王建国把账本往石桌上一拍,蓝布褂子的下摆被风掀起个角:“都别吵!下午我去公社看看,能不能调两头牛来。实在不行,几家合伙用牲口,轮流着来。”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最后落在场边堆着的几捆秧苗上——那是去年留的种,用稻草捆着,顶端已经冒出点嫩黄的芽。

  日头爬到竹竿高时,雾彻底散了。会计开始登记各家要的稻种数量,笔尖在纸上沙沙响。王建国蹲在新翻的土地边,抓起把黑土在指间捻着,土粒里混着碎草屑,腥气里带着点甜。远处的水塘泛着光,有几只鸭子正把头扎进水里,搅起一圈圈涟漪。

  “叔,这儿的土得掺点河泥。”二柱子拿着铁锹在地上划拉,划出的沟里渗出些水,“去年种的玉米就长不高,估摸着是肥力不够。”

  王建国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倒出些褐色的颗粒——是从县城农技站买的肥料。他捏起一粒放在阳光下看,那颗粒在光里透着点油亮:“这玩意儿比河泥管用,就是贵了点。我跟供销社说好了,先欠着,等秋收了再还。”

  张寡妇不知啥时候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个粗瓷坛子:“我把鸡蛋卖了,换了点这个。”她揭开坛盖,里面是黄澄澄的稻种,“隔壁村的老陈说,这是他托人从海南岛带来的,能抗倒伏。”

  风忽然大了些,吹得槐树叶哗哗响。王建国抓起把稻种,那些饱满的颗粒在他掌心滚动,像一群活泼的小虫。远处传来几声牛叫,混着不知谁家屋顶烟囱冒出的烟,在蓝天下慢慢散开。

  “行了,就这么定了。”他把稻种放回坛子里,声音比刚才响亮,“下午分头行动,二柱子带人去河湾挑泥,老马叔负责看管好牲口,张寡妇跟我去公社拉肥料。”他顿了顿,往远处的田埂望了望,那里已经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争取三天内把所有地块都整好,等着老天爷来场透雨。”

  人群渐渐散去,晒谷场上只剩下石碾子和那棵老槐树。王建国蹲在地上,用手指在湿润的泥土里划着,划出一道道歪歪扭扭的线,像在规划着今年的收成。几只麻雀落在他脚边,啄食着地上的谷粒,他一动,它们就扑棱棱飞起来,在他头顶盘旋两圈,又落回远处的田埂上。

  日头慢慢爬到天中央,把地上的影子缩成一小团。王建国站起身,拍了拍沾在裤腿上的泥土,往公社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踩在解冻的土地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脚印,像在给即将到来的春天,写下最初的注脚。

  路边的野草已经冒出嫩芽,顶着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远处的水塘里,鸭子还在水里游着,偶尔把头扎进水里,搅起的涟漪一圈圈荡开,慢慢传到岸边,打湿了刚冒头的草芽。王建国走着走着,忽然哼起了年轻时唱过的歌谣,那调子在空旷的田野里飘着,混着风声和水声,像在呼唤着沉睡了一冬的土地。

  他知道,再过些日子,这些土地就会披上绿装,然后在夏天变得郁郁葱葱,到了秋天,又会被金色的稻浪覆盖。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希望的种子埋进土里,等着它们生根发芽,等着那个沉甸甸的秋天。

  公社的方向传来拖拉机的声音,越来越近。王建国加快了脚步,蓝布褂子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小小的旗帜,在这充满希望的田野上,指引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