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集:联盟裂痕-《大秦:我杀敌就可以升级成神》

  联盟裂痕

  林缚站在城楼角楼,指尖捻着那封被火漆封口的帛书,北风卷着雪沫子打在甲胄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城墙下的联营连绵十里,本该是铁板一块的联军大营此刻却飘着三股不同的炊烟——西麓是楚人的青铜鼎,南坡是赵军的黑陶釜,而东坡的齐营里,昨夜竟飘起了久违的粟米粥香。

  “先生,韩军的人又在寨门闹事了。”副将陈武的甲片带着冰碴,说话时带着呵出的白气,“他们说咱们分发的箭矢掺了铅,射中了也留不下血窟窿。”

  林缚转身时,腰间的玉佩撞在剑鞘上叮当作响。他望着坡下那片插满韩字旗的营垒,想起三日前盟会时韩将公孙述拍案而起的模样——当时案几上的酒爵震落,溅在楚将项燕的靴尖上,那老将却只是用袖子一抹,说:“韩地的铁矿都快挖空了,能有铅箭用就不错了。”

  此刻西麓的楚营正传来铜锣声。林缚登上望楼,看见项燕的亲兵正将几车竹简搬到空地上焚烧,灰烬被风卷着飘向东坡。齐将田单的营帐前,几个士兵正用矛尖挑着竹简的残片,其中一片上还能看清“粮草”二字。

  “昨日齐人送来的粮册,先生看过了吗?”陈武递上一卷麻布,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账目,“他们说押送粮车时被山匪劫了三成,可咱们的斥候明明看见……”

  “看见田单的侄子带着粮车进了燕地的黑市。”林缚接过麻布时,指腹触到上面未干的墨迹,“这事别声张,去把赵将李牧请来,就说我这儿有新酿的桑落酒。”

  陈武刚走,望楼下就传来争吵声。公孙述的副将正揪着楚营的粮官衣领,对方怀里的陶瓮摔在地上,糙米混着雪水滚了一地。“你们楚人故意把发霉的粟米分给我们!”副将拔剑时,剑穗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前天盟誓时说好了同甘共苦,现在却……”

  林缚下楼时,正撞见项燕的长子项梁提着鞭子走来。那青年的甲胄上还沾着昨日演练的泥点,看见满地狼藉,突然将鞭子往地上一摔:“韩军要是嫌粮差,不如现在就退回新郑去!反正秦军的铁骑离这儿只剩三日路程了。”

  “你说什么?”公孙述不知何时出现在营门口,他的披风上沾着霜花,手里攥着半截箭杆,“昨日我军哨探在三十里外发现秦军的斥候,报信时你们楚营却关着寨门不放行,是不是故意想让我们当替死鬼?”

  林缚正要开口,却见东坡的方向扬起一阵烟尘。田单带着十几个亲兵驰来,马鞍上挂着个血糊糊的包裹。“诸位还是别吵了。”老将军翻身下马时,包裹掉在雪地上滚了几圈,露出里面的人头——那是前日去齐营催粮的楚兵,额头上插着支齐军的箭。

  项梁突然拔刀劈向田单,却被林缚用剑鞘架住。两柄兵器相碰的脆响里,林缚闻到田单身上的酒气:“齐军的箭簇都是八棱形的,这箭杆上刻着的‘楚’字,倒像是有人故意仿的。”

  众人低头去看那支箭,果然见箭杆上的漆色发乌,与齐营常用的松烟墨截然不同。公孙述突然冷笑一声:“我看是有人想挑唆联盟,好让秦军坐收渔利。”

  这时李牧带着两个亲兵踏雪而来,他的靴底在冻土上踏出深深的脚印。“刚才收到斥候回报,”将军解下披风时,露出里面渗血的绷带,“秦军在函谷关外新筑了三座营垒,用的木料都是从咱们联军的樵采区砍的。”

  项燕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后,手里拄着根雕花木杖。老人咳嗽着说:“前日我派去砍柴的队伍,至今还有三十人没回来。”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田单身上,“齐军的巡逻队,昨日是不是在樵采区放了火?”

  田单刚要反驳,他的亲兵突然指着西麓惊呼。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楚营的方向升起一股浓烟,项梁大叫着“是辎重营”,拔腿就往坡下跑。林缚望着那片越来越大的火光,突然想起昨夜巡营时,看见几个黑影从齐营溜进楚营的排水沟。

  “所有人各回各营,严查可疑人员!”林缚拔剑指向营门,“半个时辰后,各营主将到中军帐议事,谁要是迟到,就按通敌论处!”

  公孙述临走时,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田单盯着那摊血沫在雪地里晕开,突然对亲兵低语了几句。李牧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将林缚拉到一边:“赵营的水囊里,今早发现了秦军的标识。”

  林缚接过那个羊皮水囊,看见内侧用朱砂画着的玄鸟图腾。这是秦军锐士的专属标记,此刻却出现在联军大营深处。北风突然转厉,卷起的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他望着联营各处升起的炊烟,突然明白这裂痕早已深入骨髓。

  半个时辰后,中军帐的铜灯在穿堂风里摇曳。项燕的木杖在地上敲出笃笃声,田单不停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牌,公孙述的手指在剑鞘上越攥越紧。林缚展开地图时,烛火突然爆出灯花:“秦军的先锋已经过了渑池,咱们要是再不齐心……”

  帐外突然传来惨叫。众人冲出帐外,看见楚营的哨兵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支韩军的箭。项梁提着染血的长矛要冲过去,被项燕喝住:“看看箭杆!”

  林缚拔起那支箭,发现箭杆内侧刻着极小的秦字。田单突然大笑起来:“好手段!先用仿冒的箭挑拨离间,再用真箭杀人栽赃,秦军这是把咱们当戏耍呢!”

  公孙述突然拔剑劈开身边的营帐,里面竟藏着几个穿着楚兵服饰的汉子,掀开衣襟,露出里面的秦军甲胄。“搜!”林缚的剑指向各营方向,“把所有形迹可疑的人都揪出来!”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城楼时,联营里已经挂满了被吊死的细作。项燕望着楚营前那具秦兵的尸体,突然将木杖往地上一拄:“今日起,各营的粮草由中军统一调配。”田单解下腰间的玉牌扔给林缚:“齐军的辎重营,任凭先生调遣。”公孙述扯下披风上的韩字徽记,往火盆里一扔:“韩军愿充任先锋,打头阵!”

  林缚望着重新插满各营旗帜的联营,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秦军的号角。他转身登上望楼,看见地平线上扬起的烟尘如乌云压境。帐内的铜钟被敲响,各营的士兵列阵而出,不同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朝着同一个方向举起了兵器。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林缚的肩头,瞬间被体温融化。他望着联营里那道曾经深可见骨的裂痕,此刻正被越来越密的人潮填补。远处的秦军铁骑已经隐约可,而联军的阵列里,楚人的长戟、赵人的弩箭、齐人的盾阵、韩人的短剑,第一次在晨光里汇成不可分割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