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玄意初显-《医身玄道》

  识海里那团灰蒙蒙的雾气突然裂开道缝,像有人掀开了蒙在镜子上的布。

  我瞳孔骤缩——成百上千道金色符文悬浮其中,每一道都流转着我在《玄体素针解》里见过的纹路,却比残篇上的更完整、更鲜活,像活物般轻轻震颤。

  "玄意残篇......"我喉咙发紧。

  先祖墨玄的声音在识海深处回响,"取之需以血为引。"

  "阿白!"明霜的手按上我后颈,冰晶顺着大椎穴钻进来,凉得我打了个寒颤。

  她的冰镜不知何时贴在我心口,霜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镜面,"你脸色白得像雪,体内灵气乱成了浆糊!"

  我这才察觉额头全是冷汗,指尖掐进掌心都没知觉。

  明璃的魂火绕着我识海打转,紫焰里裹着细碎的银芒,是她在拿残魂温养我暴乱的神识:"小霜说的对,你现在像根快烧断的蜡烛。"她尾音发颤,妖媚的眼尾却凝着霜,"要不先退——"

  "退不了。"我抬头看向天际。

  冷白与腥红的光剑已经压到了三里外,最前排的那柄剑刃上,我甚至能看清清风拂尘的银丝、血魔嘴角的血渍。

  他们身后,五个轮回境老怪物的气息像五座大山,压得空气都在扭曲。

  "那是......"石灵突然低喝,他庞大的石身裂开道缝,露出内部跳动的火核,"轮回境巅峰?

  他们竟把压箱底的老东西都带来了......"

  "嗤。"血魔的笑声像生锈的刀刮过耳膜,"小娃娃,交出混沌钥匙,本魔让你死得痛快。"他身后的腥红漩涡突然爆出团血雾,化作柄丈二血刀,"三息,够你考虑。"

  "二息。"清风的声音比冰还冷,他拂尘一甩,冷白雷云中坠下道雷龙,"仙庭要的东西,你留不住。"

  明霜的冰镜"咔"地裂了道细纹。

  她咬着唇,冰晶从指尖渗出来,在我们四周织出层薄冰,可我能感觉到那层冰有多脆弱——就像拿鸡蛋壳去挡巨石。

  "墨白。"

  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转头,看见那个总穿着青衫的神秘书生不知何时站在石灵脚边,他手里捧着本泛黄的书,书页自动翻到某章,"玄意是墨氏先祖以命祭道所留,强行吸收会被符文反噬,轻则废脉,重则......"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天际的光剑,"但现在不吸收,你们连三息都撑不过。"

  我盯着识海里的符文。

  它们突然集体震颤,其中一道金纹"咻"地钻进我眉心,疼得我闷哼出声。

  明璃的魂火"轰"地暴涨三尺,几乎要烧到我的脸:"阿白!"

  "我没事。"我攥紧她的手。

  她的手是虚的,可我能感觉到残魂里那股灼热的温度,像千年不化的火,"阿璃,阿霜,你们信我么?"

  明霜的冰镜突然亮得刺眼,映出她泛红的眼尾:"从小到大,哪次你说'信我',我们没信过?"

  明璃的紫焰突然凝成朵花,落在我掌心:"就算你要把我这残魂都搭进去——"她歪头笑,眼尾的泪痣跟着颤,"我也认。"

  我深吸口气。

  舌尖抵破,腥甜的血涌进识海。

  那些符文突然疯了似的往我神魂里钻,每一道都像烧红的针,扎得我眼前发黑。

  明霜的冰晶刺得后颈生疼,那是她在强行帮我梳理灵气;明璃的魂火裹住我的识海,像张网,兜住要溃散的神识。

  "稳住!"神秘书生的声音突然拔高,"引混沌气!"

  我猛地想起识海里那团混沌气。

  之前还躁动不安的气团,此刻竟像见了主的犬,顺着我牵引的方向,裹住那些疯狂的符文。

  金纹与混沌气纠缠着钻进我的经脉,每过一处,都留下道发烫的印记。

  "轰——"

  天地突然安静了。

  我听见明霜的冰镜碎成冰渣的声音,听见明璃倒抽冷气的轻响,听见石灵的火核"噼啪"炸开的脆响。

  清风的雷龙在半空中凝固,血魔的血刀悬在三寸外,连那些轮回境老怪物的贪婪眼神都定住了。

  然后,我听见自己的心跳。

  很慢,很沉,每跳一下,都震得天地抖三抖。

  识海里的雾气彻底消散,那片灰蒙蒙的空间露出真容——是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满我从未见过的符文,最顶端三个大字,泛着毁天灭地的光:"玄骨经"。

  "这是......"明璃的声音在发抖,她的魂火都淡了几分,"阿白,你的气息......"

  我低头看手。

  掌心的混沌气不再是浑浊的灰,而是金黑交织的光,像流动的星子。

  远处,清风的拂尘突然断成两截,血魔的血刀"当啷"坠地。

  他们身后的轮回境老怪物们突然变了脸色,最强的那个甚至开始往后退。

  "不可能......"清风的喉结动了动,"他不过是......"

  "太虚境?"血魔的瞳孔缩成针尖,"不,这气息......"

  我抬起头。

  天际的光剑突然开始碎裂,像被无形的手捏碎的瓷器。

  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卷着我的衣摆猎猎作响。

  明霜的冰镜碎片突然重新凝聚,映出我此刻的模样——眼尾金纹流转,瞳孔里翻涌着混沌气,像两团要烧穿天地的火。

  "玄意......"神秘书生的书"啪"地合上,他望着我,眼里有我从未见过的敬畏,"终于显了。"

  血魔突然尖叫:"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

  清风的拂尘重新凝出光,雷龙重新卷起雷霆。

  那些轮回境老怪物咬碎了牙,各自捏出法诀。

  最前排的光剑终于冲破凝滞,带着刺耳的尖啸,朝我面门刺来。

  我望着逼近的剑刃。

  识海里的玄骨经突然发出嗡鸣,一道金纹顺着经脉冲上指尖。

  "破天道"的针法,终于要现世了。

  剑尖刺破风的尖啸里,我喉间腥甜翻涌。

  玄骨经在识海轰鸣,那些金纹顺着经脉窜动时,每一根都像在我血肉里犁出深沟——但此刻不是疼的时候。

  "玄意,凝阵!"我咬破舌尖,血珠溅在虚空中。

  识海那方石碑突然迸出万千金芒,在我头顶炸成一朵光莲。

  光莲花瓣飘落处,无数细碎符文浮起,像被风吹散的星子,又在半空中重新咬合,织成座青铜色的古阵。

  阵纹流转着混沌气,边缘翻涌着黑金色的雾,将清风的雷龙、血魔的血刀,连那五个轮回境老怪物的法诀,全裹进了阵心。

  "这是......困仙阵?"明霜的冰镜重新凝在掌心,映出她发白的唇。

  她指尖的冰晶正簌簌落在我后颈,替我压下翻涌的灵气:"但这纹路......比我见过的任何困阵都古老。"

  "老东西们的法宝在抖。"明璃的魂火突然缠上我手腕,紫焰里泛着兴奋的金斑。

  她虚虚的手指点向阵中——血魔那柄丈二血刀正剧烈震颤,刀身上的魔纹像被火烤的蜡,滋滋融化;清风的拂尘更惨,银丝寸寸断裂,连他腰间的仙铃都在发出哭嚎般的颤音。

  "破!"我低喝一声。

  古阵突然收缩,青铜纹路上腾起黑焰。

  清风的雷龙被烧得"噼啪"炸响,他踉跄后退三步,道袍被黑焰燎出焦痕;血魔的血刀"当啷"坠地,他捂着心口喷出团黑血,脸上的魔纹都淡了几分。

  最前排的轮回境老怪物们更惨,其中两个的法诀直接崩碎,反噬得他们七窍流血,剩下三个互相搀扶着往后退,眼神里只剩恐惧。

  "不可能!"血魔抹了把嘴角的血,红瞳里血丝乱窜,"你不过刚入太虚境......"

  "他不是太虚境。"清风突然攥紧断裂的拂尘,声音发颤。

  他盯着我瞳孔里翻涌的混沌气,喉结动了动:"是玄意......玄道之意。"

  我感觉识海像被重锤砸过,眼前发黑。

  玄骨经的金纹还在往经脉里钻,每一道都带着灼烧般的痛——这是神魂被强行淬炼的代价。

  系统提示音适时在脑海响起:"检测到宿主神魂损耗度37%,签到奖励'命纹针'自动激活。"

  右手腕一凉,十二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浮现在掌心。

  针身流转着淡青色光,每一枚都刻着极小的"命"字。

  我咬着牙将银针按向眉心,第一枚扎进"泥丸宫"时,疼得膝盖一弯——但下一秒,断裂的神魂碎片突然被什么东西黏合,识海的刺痛像退潮的水,缓缓消去。

  "阿白!"明璃的魂火"轰"地裹住我肩膀,她虚体的轮廓都有些模糊:"你在烧魂!"

  "系统说这针能补神魂。"我扯了扯嘴角,汗水顺着下巴砸在地上。

  第二枚针扎进"玉枕穴",这次疼得轻了些,反而有股清凉顺着脊椎往下淌。

  我望着阵中还在挣扎的敌人,突然想起神秘书生说的"第三块碑碎片"——此刻,我掌心的混沌气正微微发烫,像在指引某个方向。

  "感应到了。"我低声道。

  明霜的冰镜突然转向西北方,镜面映出一片雾蒙蒙的山影:"是玄影回廊的方向?"

  "小友。"

  石灵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转头,见他庞大的石身正在崩解,石屑簌簌落在地上,露出内部已经熄灭的火核。

  他的石脸裂开细纹,语气里带着几分悲怆:"玄意重现世间......看来,当年那位的预言,终究要应验了。"

  "你......"我瞳孔微缩。

  石灵是这处古老洞府的守护者,按理说该与洞府同生共死,此刻却主动崩解?

  他抬手,一枚刻着符文的玉简飘到我掌心:"这是指引去玄影回廊的路线。

  但过了回廊......"他的石手突然化作石粉,消散前最后一句话飘进我耳中:"便是因果断崖。"

  "石灵!"明璃的魂火想去抓他,却只捞到一把石屑。

  我攥紧玉简,神识探入——里面是幅地图,起点是我们所在的山谷,终点是座被黑雾笼罩的断崖,断崖名字用血红色写着:"因果断崖"。

  "因果断崖......"我喃喃重复,后背突然泛起凉意。

  明霜的冰镜"咔"地又裂了道缝,她伸手按住我肩膀,冰晶顺着我衣领钻进去:"阿白,你在抖。"

  "没事。"我摇头,目光扫过还在阵中挣扎的敌人。

  清风和血魔已经缓过劲来,正联手掐诀破阵;那五个轮回境老怪物则凑在一起,不知在商量什么。

  "该走了。"明璃的魂火突然凝成实体,她勾住我脖颈,紫焰在脚下燃起:"再留下去,等他们破了阵......"

  我点头,反手握住明霜的手。

  她的手冷得像冰,但指尖的冰晶正温柔地缠着我手腕,替我稳住灵气。

  "走!"

  我低喝一声,混沌气裹住三人。

  玄阵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将敌人的法诀全部震碎。

  我们借着这股冲击力冲天而起,下方传来血魔的怒吼:"墨白!

  我血魔一族必取你项上人头——"

  风声灌进耳朵,我回头望去。

  山谷里的玄阵正在消散,石灵留下的石屑被风吹散,像场灰色的雨。

  掌心的玉简还在发烫,"因果断崖"四个字在神识里若隐若现,像道悬在头顶的剑。

  明霜突然拽了拽我衣袖,她的冰镜映出前方的山影——雾气弥漫的山坳里,隐约能看见座爬满青藤的石门,门楣上三个大字被雾遮住,只露出"玄影"二字。

  而石门之后,是更深的雾,雾里藏着什么?

  我望着脚下越来越小的山谷,又低头看了眼玉简。

  山风掀起衣摆,吹得掌心的混沌气翻涌,像在说:该来了。

  因果断崖......

  我抿紧唇,将玉简收进储物袋。

  明璃的紫焰烧得更旺了些,明霜的冰晶在我手背上凝成朵小花——她们不知道,我刚刚在玉简里还看到行小字:

  "过崖者,断因果,逆天命。"

  山雾越来越浓,前方的石门已经近在咫尺。

  而石门之后,是无尽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