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山谷遇险巧破局-《医身玄道》

  石梯下的空地突然亮起暗红的光,像是有人在地下埋了团将熄未熄的炭火。

  我刚迈出第四步,脚腕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不是藤蔓,是无形的力,像根烧红的铁丝勒进皮肉。

  "禁制!"明霜的玉笛尖儿在半空划出冰痕,她话音未落,明璃腕间的银铃突然炸响。

  我抬眼时正看见她被一道血光拽得踉跄,发间的珠钗崩落,碎珠滚到我脚边。

  "墨白!"她摔进阴影里时还在笑,可那笑比哭还刺人,"这破阵...硌得我腰疼。"

  我去拉她的手被一股热流弹开。

  抬头的瞬间,四周的岩壁突然渗出暗红纹路,像活过来的血管,在我们头顶织成张网。

  空气里飘起铁锈味,我舔了舔嘴唇,尝到血星子——是鼻腔在渗血,禁制在挤压经脉。

  "等的就是这一刻。"

  阴恻恻的声音从岩壁后传来。

  李三晃着刀走出来时,我看见他袖口绣着的金蟾——三个月前截杀明家商队的劫匪,身上有这标志。

  他刀背抵着明璃后颈,刀尖挑开她一缕发丝:"小娘子的血够甜,够我逼你交东西了。"

  明璃的手指在身侧蜷成拳,我看见她指甲缝里渗出的血——她在硬撑。

  她本该怕的,可她偏要歪头冲我笑:"阿白,他刀太钝,刮得我脖子痒。"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

  至尊骨在眉心发烫,像是在烧穿一层雾。

  我摸向腰间药箱,指尖触到《玄体素针解》的兽皮封面,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破庙遇见的老和尚。

  他说"锁龙谷里有局",原来这局的饵,是我们的贪心。

  "李三。"我按住药箱,声音比平时哑,"气海境后期,靠吸人血练邪功,对么?"

  他瞳孔缩了缩。

  我知道他怕了——能说出他底的人,要么有备而来,要么...我摸了摸胸口的千机珏,它在发烫,在共鸣。"你要《太素真解》的线索?"我往前挪半步,禁制勒得脚腕生疼,"给你可以,但你得先放了她。"

  "放?"他刀往下压了压,明璃颈侧立刻出现红痕,"你当我是三岁小儿?

  先把药箱扔过来,再把你那什么骨的秘密说清楚——我查过,墨家养不大庶子,你能活到现在,定是有宝贝。"

  明霜突然咳了一声。

  我余光瞥见她指尖结了层薄冰,玉笛上的霜花正往笛孔里钻——她在蓄冰魄符的力。

  可李三的刀离明璃的动脉只有半寸,冰刃稍快半分,就会割断她的喉管。

  幼崽突然撞了撞我的小腿。

  它的金纹比刚才更亮,鼻尖对着岩壁上某道暗红纹路直哼哼。

  我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那纹路里有极细的冰碴在闪——是明霜刚才划的冰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红光。

  "你拖时间。"李三突然冷笑,刀尖划破明璃的皮肤,"我数到三,不交东西——"

  "等等!"我扯下腰间的药箱扔过去,金属扣砸在地上的声响让他分了神。

  趁这空隙,我看见明璃的脚尖在地上画了道弧线——那是我们在青竹山练的暗号:左三右二,有破绽。

  幼崽的低吼声变了调,像是在扒拉什么。

  我装作踉跄,用脚尖踢到它爪子下的碎石——是块带冰纹的石头,和岩壁上被冰魄符侵蚀的纹路一个颜色。

  "药箱里只有针。"我盯着李三翻找的手,"你要的秘籍在...在谛听脚下的石阵里。"我指了指空地中央那团黑影。

  李三的目光扫向谛听,它浑浊的眼睛突然转动,喉咙里滚出呜咽。

  他浑身一僵——邪修最怕这种有灵性的兽类。

  趁他分神,明霜的玉笛轻颤,岩壁上的冰碴"咔"地裂开道细缝,幼崽的金纹"刷"地窜过去,像根引火线。

  "你骗我!"李三回头时刀光一闪,我扑过去挡在明璃身前,左肩传来刺痛。

  血滴在地上,渗进石缝的瞬间,千机珏突然爆发出强光,照得李三眯了眼。

  明璃趁机肘击他小腹,我拽着她往明霜那边退。

  李三踉跄着要追,却被岩壁上突然蔓延的冰网缠住了脚。

  幼崽的金纹还在跳动,每跳一下,冰网就往他腿上爬一寸。

  "墨白!"李三的声音变了调,"你敢杀我?我背后有..."

  "你背后的人救不了你。"我按住左肩的伤口,血透过指缝渗出来,"但你说得对,我在拖时间——拖到禁制的破绽露出来。"

  幼崽突然仰头长嚎。

  我望着它金纹指向的冰缝,那里的红光正在褪成淡白。

  明霜的玉笛吹出清越的调子,冰网裹着李三砸向岩壁,他的惨叫混着禁制碎裂的轰鸣,在空谷里撞出回音。

  明璃扯下袖中丝帕给我按伤口,她的手在抖,却还在笑:"阿白,你刚才扑过来的样子...真傻。"

  "傻么?"我望着幼崽还在跳动的金纹,它正用爪子扒拉岩壁上的淡白纹路——那下面,似乎藏着更暗的光。

  我摸了摸眉心发烫的至尊骨,突然明白老和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我们是局中人,但局里,不止有陷阱。

  幼崽的金纹突然亮得刺眼,它冲我叫了两声,爪子在岩壁上拍出三个浅坑。

  我蹲下身,指尖触到坑底的冰凉——那是禁制彻底碎裂前,最后一道锁。

  明霜的玉笛轻轻抵在我后背,传递着她的体温。

  明璃的银铃重新响起来,这次是轻快的、带着劫后余悸的碎响。

  锁龙谷的风变了方向,吹走了血腥气,带来股若有若无的药香。

  我望着幼崽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太素真解》坤元篇里的一句话:"破局者,先观局中活物。"

  活物...我摸了摸幼崽的脑袋,它的金纹还在跳动,像在说什么。

  岩壁上的淡白纹路突然泛起微光,照出一行模糊的小字。

  我眯眼去看,明璃凑过来,发间残留的珠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

  "阿白,"她轻声说,"你看那字——"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幼崽的低吼声里,我听见自己说:"先处理李三,再...看看这禁制下,到底藏着什么。"

  但我的目光,已经离不开岩壁上那行字。

  那是用血写的,和我怀里《太素真解》坤元篇的笔迹,一模一样。

  幼崽又撞了撞我,它的金纹正对着岩壁上某个点,爪子扒得更快了。

  我摸出银针别在指间,回头看了眼被冰网捆成粽子的李三——他还在骂,但声音越来越弱。

  明霜的玉笛突然发出清响,是预警的调子。

  我抬头时,看见岩壁上的淡白纹路开始流动,像活过来的水,正往幼崽扒的地方汇。

  "阿白,"明璃的手攥住我另一只手腕,"它在...引我们过去。"

  我望着幼崽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老和尚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

  他说:"你们是局中人,但..."

  但什么?

  岩壁上的淡白纹路突然爆发出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等我再睁眼时,幼崽已经钻进了岩壁上的窟窿,金纹在黑暗里一闪一闪,像盏灯。

  明霜的玉笛尖儿抵在我后背,传递着"我在"的温度。

  明璃的银铃响得更欢了,这次是雀跃的、带着期待的碎响。

  我摸了摸怀里的《太素真解》,它烫得厉害。

  至尊骨在眉心发烫,像在说:"走。"

  李三的骂声还在身后,但已经模糊了。

  我望着幼崽的光,对两双发亮的眼睛说:"进。"

  这一次,是更冒险的决定。

  但我知道,有些局,只有走进去,才能看见局外的天。

  我盯着李三刀尖下明璃颈侧的红痕,喉结动了动。

  幼崽的金纹在脚边跳得发烫,刚才它扒出的冰纹石还硌着我脚背——那是明霜冰魄符渗进禁制的痕迹,此刻正随着李三的呼吸频率微微发亮。

  "要秘籍是吧?"我松开攥着药箱的手,指节因用力发白,"但你得先松松禁制。"我踉跄着往前挪,脚腕上的无形力绳勒得生疼,"我这绝脉身子,再压下去...怕等不到你拿到东西就断气了。"

  李三的刀尖顿了顿,目光在我泛白的唇上扫过。

  他大概信了——毕竟三天前在破庙,老和尚说我"命火如灯芯"时,连明霜都皱了眉。"行。"他哼了声,拇指在刀背上抹过,暗红的禁制光网突然暗了两成。

  我趁机摸向腰间的千机珏。

  这法宝表面温凉,内里却翻涌着混沌气——老祖剥离根骨时意外觉醒的至尊骨,此刻正抵着眉心发烫,像在给千机珏输力。

  幼崽的金纹突然窜上我的手腕,热乎乎的,是催促。

  "给。"我扯下千机珏,装作手抖着抛过去。

  李三伸手接的瞬间,我瞥见他瞳孔里闪过贪婪的光——这邪修大概以为千机珏是储物法宝,却不知它真正的用处,是共鸣混沌钥匙。

  "上当了!"明璃突然笑出声。

  她被压了半柱香的银铃"叮"地炸响,那是我们在青竹山约定的暗号。

  同一时间,幼崽的金纹"刷"地窜向岩壁上的冰纹石,金与冰相撞迸出星芒——那是明霜藏在禁制里的冰魄符引!

  李三的手刚碰到千机珏,混沌气突然炸开。

  我看见他瞳孔骤缩,千机珏在他掌心化作一团黑雾,裹着他的手腕往岩壁上拽。

  明霜的玉笛尖儿已经点在石地上,霜花顺着冰纹石的裂缝疯长,眨眼间缠上李三的脚踝。

  "墨白!

  你敢——"他挥刀砍向冰链,刀光却被千机珏的黑雾黏住。

  我趁机扑向明璃,左肩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却顾不上。

  她的腰被禁制的力绳勒出红印,我攥住她手腕的瞬间,她反手扣住我的脉门,指尖冰凉:"左边第三块碎石下有我藏的柳叶刀。"

  我反手摸向石缝,指尖触到金属的冷。

  李三的刀终于劈开冰链,却被幼崽扑了个满怀。

  那小兽平时软乎乎的,此刻金纹暴涨,獠牙咬破李三的手腕,鲜血溅在我脸上。

  "明霜!"我甩出柳叶刀,刀身擦着明璃的发梢钉进李三脚边的石缝——那是明霜冰魄符的阵眼。

  她的玉笛立刻发出清越长鸣,岩壁上的冰纹"咔"地连成网,李三的动作顿时慢了半拍。

  "阿白,拉我!"明璃拽着我往明霜那边退,她发间最后一颗碎珠滚落在地,在冰网上划出细响。

  李三的刀风擦过我的耳后,我反手甩出三根银针——《玄体素针解》里的"滞血针",专破邪修的血行。

  银针扎进他的肩井、曲池、血海三穴,李三的动作猛地一滞。

  明霜的冰网趁机缠上他的脖颈,幼崽趁机咬住他持刀的手腕。"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响混着李三的惨叫,在谷里撞出回音。

  我喘着气扶住明璃,她的手指还在抖,却笑着帮我按左肩的伤口:"疼么?"

  "比你刚才脖子上的红痕轻。"我盯着瘫在冰网里的李三——他的邪功被滞血针封了七成,此刻脸色惨白,只剩眼睛还在恶狠狠地瞪。

  明霜走过来,玉笛尖儿挑起李三的下巴:"背后的人是谁?"

  "你们...活不过今晚..."他咳着血,突然咧嘴笑了,"锁龙谷的禁制...是引你们来喂龙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

  至尊骨在眉心烧得发烫,岩壁上的淡白纹路突然剧烈波动,原本被冰网压着的暗红禁制光重新渗了出来,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翻涌。

  幼崽突然炸毛,金纹疯狂跳动着指向岩壁上的窟窿——就是刚才它钻进去的地方。

  那里的光比之前更亮了,隐约能看见里面有石桌、石凳,还有...一卷铺在石桌上的兽皮书?

  "他说的喂龙..."明璃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该不会是..."

  "进去看看。"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望着窟窿里的光。

  千机珏还在发烫,至尊骨的灼烧感里,我听见老和尚在破庙说的话:"锁龙谷里有局...局里不止有陷阱。"

  李三的骂声渐渐弱了,冰网里的邪修正在被明霜的冰霜之力冻成冰雕。

  明璃的银铃重新响起来,这次是清凌凌的,像在应和窟窿里的光。

  明霜的玉笛抵着我后背,传递着温暖的力——她在帮我稳住绝脉的气血。

  "走。"我摸了摸幼崽的脑袋,它立刻窜进窟窿,金纹在黑暗里闪成灯。

  明璃拽着我的手,明霜跟在身后,我们的影子被窟窿里的光拉得老长。

  岩壁外的风突然变了方向,裹着若有若无的药香灌进来。

  我望着石桌上那卷兽皮书,封皮上的血字在光里清晰起来——《太素真解·乾元篇》。

  至尊骨的灼烧感突然变成了震动,像在说:"就是这里。"

  可李三最后那句话还在我耳边响。

  锁龙谷的禁制是引我们来喂龙的...那窟窿深处,会不会真有什么东西,在等我们?

  幼崽的金纹突然暗了一瞬,又亮得更盛。

  它冲我叫了两声,爪子扒着石桌的腿——那里有个暗格,缝隙里渗出暗红的光,像极了李三刚出现时,地下那团将熄未熄的炭火。

  明璃的手指搭在我手背上,明霜的呼吸拂过我后颈。

  我们望着暗格里的光,谁都没说话。

  但我知道,该继续走了。

  毕竟,有些局,只有走进去,才能看见局外的天。

  而有些秘密,也只有掀开暗格的盖子,才知道...是宝,还是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