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烦躁的唐钊-《天地诀,唯我独尊》

  唐钊蹲下身,指尖刚碰到那片被残汤糊住的星果叶,指腹突然传来一阵微痒——叶上模糊的人影边缘,竟渗出点点金芒,像被揉碎的星子,一点点晕开。

  他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烫到似的。转身往内室走,脚步重得像要把地板跺穿。可走到书架前,目光却不由自主黏在最上层那本孟胧常翻的《草木记》上。书页间夹着的那片星果花瓣,不知何时染上了浅红,像她上次煮粥时溅上的胭脂。

  后半夜起了风,檐角的风铃终于响了,叮铃叮铃,碎得像哭腔。唐钊坐在门槛上,烟杆在石墩上磕得邦邦响,火星子落在地上,转瞬就灭了。他想起孟胧走时的眼神,没恼,没怨,就那么静静看着他,像看个闹别扭的孩子。

  “谁别扭了?”他对着风嘟囔,烟杆往石墩上重重一敲,竟把玉质的烟嘴磕出个豁口。这烟杆是去年孟胧寻来的老玉,说冬天握着手不凉。他盯着那个豁口,突然觉得眼眶发紧,像是有沙粒钻了进去。

  院门口,唐钊抬头,就见晨雾里走来个身影,提着的竹篮晃悠悠,里面装着新采的星果,露水顺着竹篾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洇出串小水痕。

  孟胧站在门槛外,头发上还沾着草叶,见他瞪着眼,反倒笑了:“灶上的汤泼了?我在溪边又摘了些星果,再煮一锅吧。”

  唐钊没动,手指把烟杆攥得死紧,指节泛白。孟胧也不催,就那么站着,竹篮往地上轻轻一放,发出“咚”的一声轻响。这响动像个开关,他突然起身,几步跨过去,却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停住,喉结滚了滚,憋出句:“篮子里的星果……洗了吗?”

  孟胧挑眉,从篮子里捏起一颗,果皮上印着的笑脸,赫然是他方才对着空屋瞪眼的模样。她把星果递过去:“你猜?”

  唐钊的视线落在那颗星果上,又猛地抬眼,撞进她含笑的眸子里。那里面映着他的影子,也映着天边刚冒头的朝阳,暖融融的,像老星果树开花时的光。他突然一把夺过竹篮,转身往灶房走,声音闷闷的:“我洗。”

  暖团欢腾地绕着孟胧转圈,尾巴扫起的风里,带着星果的甜香。她望着唐钊的背影,见他走到灶房门口时,脚步顿了顿,伸手把地上那片星果叶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

  竹篮里的星果在晨光里泛着光,有一颗滚到脚边,果皮上的笑脸不知何时变成了两个依偎的人影,像极了古籍上被他摔过的那一页。孟胧弯腰拾起,指尖碰到果皮的刹那,仿佛又尝到了星果汤里那点焦香,像极了那年冻土边的红薯,也像此刻他背影里藏不住的温度。

  风又起了,檐角的风铃响得轻快。灶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夹杂着唐钊笨手笨脚碰倒锅铲的叮当声。孟胧站在院里,看着天边的朝霞漫过天尊阁的飞檐,突然明白,那些摔碎的温情从不是终点,就像冻土会开花,星果会结果,闹别扭的人,总会在晨光里,把藏在戾气底下的牵挂,一点点捡起来,妥帖地揣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