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温梨儿偷听-《乖巧的女人最好命,太子欲罢不能》

  承恩公府,花厅。

  雕梁画栋的花厅内,熏香袅袅,珠翠环绕。

  温梨儿抬手,纤指轻轻揉了揉额角,突然开口:

  “本宫有些乏了,诸位夫人小姐且宽坐叙话,本宫先回房略歇息片刻。”

  皇后凤驾欲离,谁敢置喙?

  厅内众人立时敛声屏息,齐齐起身,垂首恭送。

  “恭送皇后娘娘。”

  侍立在旁的天天和暮暮也立刻起身,欲随母后同返。

  温梨儿回眸,唇角漾开一抹温柔笑意,目光扫过花厅角落里几个年纪相仿的官家子弟道:

  “此处与你们年岁相当的孩子不少,不必跟着母后,自去玩耍便是。有秦嬷嬷和蝶衣、蝶舞随侍左右,尽可安心。”

  天天素来不喜欢和‘同龄人’在一起,暮暮则更愿与书卷为伴。

  然而对上母后那双含笑的眼,兄弟俩对视一眼,终是乖巧地点了头。

  天天转向一旁的秦嬷嬷,小脸严肃。

  “嬷嬷,母后就劳你费心了。”

  秦嬷嬷满脸慈爱,笑纹深深:“三殿下放心,老奴定当妥帖照料娘娘。”

  待那扇隔绝了无数探究视线的花厅门扉在身后合拢,温梨儿才仿佛卸下千斤重担,长长吁了一口气。

  方才席间那一道道或好奇、或怜悯、或欲言又止的目光,交织在一起,让她心头无端烦闷,隐隐透着不安。

  哼!阖府上下,连同孩子们都神神秘秘,想瞒着她?

  温梨儿眼波流转,一丝狡黠灵动的笑意悄然爬上唇角。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她软语吩咐:

  “本宫乏得厉害,要歇会儿。”

  秦嬷嬷等人不敢怠慢,忙上前为她卸下沉重的凤冠钗环,洗净铅华。

  待温梨儿躺进锦被,她朝侍立床畔的几人轻轻摆手。

  “你们且去外间歇着,今日不知怎地,就想独自静一静。”

  秦嬷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蝶衣、蝶舞交换了一个忧心的眼神。

  终究不敢违逆,几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温梨儿屏息凝神,侧耳细听门外动静。

  待确认脚步声远去,她猛地掀开锦被,赤足踏上冰凉的地板。

  她在嵌着螺钿的黄花梨衣柜前逡巡一圈——

  想寻一套丫鬟的粗布衣裳自然是不可能。

  她只得挑了一件料子最素净、纹样最不起眼的月白色襦裙换上。

  又快步走到菱花镜前,想挽个简单的妇人髻。

  纤纤玉指拈起乌木梳,却僵在半空。

  自入宫那日起,她再未亲手梳理过头发。

  平日瞧着秦嬷嬷她们动作行云流水,仿若轻而易举。

  轮到自己,那发丝却如同有了主见,左支右绌。

  挽出的发髻歪歪扭扭,不忍卒睹。

  无奈,她只得凭着模糊的记忆,勉强梳了个未出阁时常梳的发髻,对着镜子左右端详。

  虽嫌稚气,倒也干净利落。

  这才蹑手蹑脚地挪到雕花木窗边,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隙。

  她搬来一张圆凳垫脚,一手提着裙裾,一手撑着窗棂,灵巧地翻了出去。

  小样儿,还想瞒着她?

  她想知道的事,自有办法弄个明白!

  看这阖府上下讳莫如深的架势,分明是发生了大事,且是人尽皆知,唯独将她这中宫皇后蒙在鼓里。

  再思及孩子们强装无事的神情,以及家人眼神中那抹挥之不去的忧虑……

  温梨儿心头咯噔一下,一股凉意倏然窜上脊背——

  难道,此事竟与陛下有关?

  她垂下头,将鬓边一缕不听话的发丝抿到耳后,加快脚步,朝着府中最为热闹的所在——花园而去。

  府中仆役自然识得她,花厅女眷更是刚刚才见过她的模样。

  至于前院男宾所在,更不方便。

  想打探消息,又不想惊动他人,唯一之法,便是寻个人声鼎沸却又不易被察觉的角落,做个“隔墙耳”。

  思来想去,偌大的承恩公府,唯有花园假山叠石、花木扶疏处最是合宜。

  即便不慎被人撞见,一句“本宫随意走走赏花”,也足以搪塞。

  温梨儿悄无声息地融入花园。

  她学着那些三三两两赏花谈笑的宾客模样,微微垂首。

  目光专注地流连于脚下的鹅卵石小径或身旁的奇花异草。

  脚步却不着痕迹地向着假山群最深处的一处隐蔽角落挪移。

  园中游玩的少年少女们偶有瞥见这抹陌生又清丽的素色身影。

  但见她低着头、步履匆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便也歇了上前结识的心思。

  温梨儿暗自舒了口气,终于成功匿身于嶙峋怪石之后。

  她踮起脚尖,随手折下一枝开得正盛的梨花。

  借着花枝的遮掩,凝神屏息,侧耳倾听。

  果然!假山另一侧,刻意压低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传来。

  虽隔着厚重山石听不真切,但“陛下”、“皇后娘娘”这几个词,却隐约传入她的耳中。

  果真是陛下!

  温梨儿心头一紧,再也按捺不住。

  她飞快地从假山后探出半个脑袋,迅速扫了一眼外头——

  离她最近的,是四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和两位衣着精致的闺秀。

  温梨儿立刻将手中梨花枝举高,堪堪遮住大半面容。

  避开那两位少女可能投来的视线方向,快步走到他们的小圈子边缘。

  毫不迟疑地将头凑了过去,一副急于分享秘辛的模样。

  那几人显然被这突然凑近的“不速之客”惊了一下。

  但见她是位年轻女子,只当是‘同道中人’,便也默契地没有驱赶,反而稍稍让出点位置。

  其中一位身着鹅黄衫子、眉眼明艳的少女正压低声音,语气满是愤懑:

  “……我这一颗心呐,真是碎了一地!”

  “陛下……陛下他怎能如此!”

  “今晨听府里下人嚼舌根时,我还不信,直斥他们胡言乱语!”

  “可方才……”

  她旁边一位年长些、着水绿衣裙的少女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

  而她对面那位眉眼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少年公子闻言,半是无奈半是告诫地严肃道:

  “芬姐儿,天家之事,与我们何干?你这‘失望’二字,仔细祸从口出!”

  被称为芬姐儿的姑娘叫乔洛芬,是乔家幺女。

  见兄长训斥自己,她气鼓鼓地嘟起了嘴,又道:

  “如何无关?前两日,母亲说要给我相看人家,问我心仪怎样的夫君。”

  “我还同母亲说,要嫁便嫁陛下那般情深义重、能许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伟男子!”

  “如今……如今我恨不得把这话嚼碎了咽回去!”

  “天下男子,果然……哼!”她终究没敢把最后两个字吐出来。

  “我的小姑奶奶!”

  她身侧的乔洛景一把捂住她的嘴,急得额头冒汗。

  “慎言!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