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腐朽的溃败-《锦衣黑明》

  皇帝对付朝臣,经常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陆天明对付朝臣,给塞了一肚子甜枣,脑子也塞满了,人事权都给你们。

  不是为了单纯晋封秦良玉。

  而是众人忽视的:终身负责。

  以后谁敢给老子致仕,谁还敢扔烂摊子走人,谁还敢随便提拔下属。

  但凡做官的突然不当了,要么身体有问题,要么政绩堪忧,被朝臣集体免职,社死于官场。

  反正基础已经打好了,下个月开始议定律法,一步一步完成架构地基。

  都是你们的功劳。

  你们都是开国勋臣。

  啪啪啪~

  承天门广场突然想起鞭炮声。

  百姓惊奇的发现,平时那些威严摆谱的大员,此刻在广场聚集高呼。

  “圣人出,贤臣涌,天道昌,盛世临…”

  士大夫自夸起来无敌。

  温体仁突然成了英雄,推举就是个过场,谁敢反对,就是反对圣道。

  不到一刻钟,各衙门的官员到广场,恨不得抬着温体仁游行。

  国战督师算个屁,这才是老温高光时刻。

  老温亲手开启了圣道。

  后军都督府阁楼。

  宋裕本和李开先托腮看着文臣狂欢,这些聪明人突然‘跪’了,他们反而有点不适应,昨晚还说需要时间呢,哪知那位早想好了。

  温体仁,就是那位的嘴替,他若能想到这么神奇招,早飞升了。

  等你们当一两年官,不劝进有脸活下去吗?上官饶不了你,下官饶不了你,百姓也饶不了你。

  大明朝,就这么完了。

  宋裕本看看皇城,扭头问道,“大军准备到什么地步了?”

  李开先搓搓脸回神,“还在运送辎重,三月初到朝鲜吧。”

  “开夏被幽禁,你知道吗?”

  “我管人家后院做什么。”

  “不管是对的,但完全不管也不对。”

  李开先眨眨眼,“什么意思?”

  “人,要讲情义,你想做圣人吗?”

  李开先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哦,等我辞别的时候再求情吧。”

  “你抖什么?圣人可怕吗?”

  “这话说的真没道理,太保就这么拽吗?”

  “太保算个屁,关键是规矩,所有人定制的规矩,谁敢反对?”

  李开先摆摆手,“咱们说乱了,不说了。北直隶和陕西人头滚滚,抄家汇聚了大量钱粮。京营还在,士卒却没了,孙传庭一天至少吃掉一万户,人家都高高兴兴种田去了,恨不得爬自家田里打滚。老实说,我还真没想到,勋贵不跟着我辞爵,不该这么犟啊。”

  “因为三公还在。”

  “英国公不说,定国公为何硬等?他脸不发烧吗?”

  “勋贵的银子很多,这么多人做商号,得散开,有目标,有头领,不能扎堆。”

  李开先眨眨眼,“不会是让裕德牵头吧?”

  宋裕本翻了个白眼,“你真是猪,陆家分五府,你就看了个热闹?”

  李开先舔舔嘴唇,“我还真没想到,这是完全不给勋贵在官场的机会,那他们也没想到啊,为何不去提醒一下。”

  “因为他们不主动,老子很难分辨敌友,还得观察一下。”

  “哦,那你烦着吧,反正我是清净了。”

  宋裕本顿时又苦恼起来,听着议政衙门大声呼喊圣人的文官,太阳穴都在突突跳,使劲揉一揉眉心,过一会又冷冷开口,

  “南边要出现监国亲王了,我不知道上位准备做什么,但看看流贼的结局,几万、几十万人的京观出现在京城,终究不妥。”

  李开先摇摇头,“我什么都没听到,走了,得去催促一下辎重。”

  小舅子逃离,宋裕本换了个方向,打开窗户,隔壁议政衙门的呼声更高了。

  这哪是在推举,完全在集体拍马,互相拍马。

  本来是形形色色,各有背景,互相制衡的一群人,被那位轻轻松松一招,变成铁板一块,还全成了心腹。

  这政治手段,真的恐怖。

  宋裕本抱胸闭目,得好好感受一下其中的智慧。

  沉浸体验,时间过的很快。

  议政衙门的互相吹嘘的声音持续一个多时辰,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更热闹了。

  哎,这边归心,不出意外的话,那边该下死手了。

  世代亲眷,最终还是会堕落。

  世泽和世菁的嫡亲舅舅都躲不了,你们算什么呢。

  身后有人嗒嗒上楼,宋裕本没有回头,但紧接着好似上来不少人,疑惑回头,一群红袍突然出现。

  定国公徐允祯领衔,三十多名公侯伯爵。

  抛开南京那几位,六成人在这里。

  很不错了。

  宋裕本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众人微笑回应。

  好像一如既往的和气。

  徐允祯拱拱手,“大都督闲情逸致不错,一人在这里独享热闹。”

  “宋某想起官场一个词,花花轿子众人抬,这是地方惯用的手段,中枢制衡繁杂之下,竟然也出现了此场景。”

  恭顺侯吴惟英拱手搭话,“大都督说的不对,这话是骂人的,当今大员显然是志同道合之辈。”

  宋裕本点点头,“终究有人滥竽充数,有人隐忍待发。”

  “人世间本就如此,日月照耀,必然有点影子,我们也管不了别人。”

  “有理,诸位看起来心情也不错,今日怎么有空到都督府看热闹?”

  众人顿时看向徐允祯,定国公向前两步,到宋裕本身前,

  “裕本在山西多年,了解边商,自忠勇商号打通漠北和西域的商路,每年两次大规模走商,路途虽然遥远,利润却很可观。

  西域漠北那么大,想必吃下三千万两的买卖不难,且西域乃汉唐旧地,我辈应该收回祖宗基业,你觉得如何?”

  宋裕本脸色更加轻松,“诸位忧心国事,以商拓土,实乃良策,也令人佩服,宋某觉得问题不大,不过…既然是做商号,以前依靠都督府的路子走不通。”

  “宋兄说的哪里话,在商言商,怎么能为难都督府,做大商号我们没什么经验,真心求教。”

  “不不不,宋某不是那意思,做生意嘛,鸡蛋怎么能放一个篮子里,边商就算再繁荣,也不能全挤过去,非长远之计。”

  “有理,宋兄有别的路子?”

  宋裕本微微一笑,“宋某没有,别人有,诸位好似忘了,忠勇商号的主人是女人们,回京新府在建,且分府五门,人家才专业,诸位不会小看几个女人吧?”

  几人齐齐眼色一亮,瞬间恍然大悟。

  定国公哈哈大笑,其余人也跟着哈哈大笑。

  笑自己愚钝,也笑世人迷途不返。

  宋裕本跟着他们畅快笑出声,一瞬间,都督府好似比议政衙门还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