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知行递代:沈括履新与林远着述-《物流之王之再续前缘》

  江南的梅雨季刚过,沈括带着林远的手札登上了北上的蒸汽船。船舷边堆着三样东西:一本标注着考察路线的《两洋商路图》、一台便携的“试算铜盘”(显影板的简化版)、一叠空白的格物日志。他望着逐渐远去的江南岸,仿佛还能看见林远站在码头挥手——那位老人致仕后便回了江南,说要“把没说的话,都写在纸上”。

  沈括的履新之路:从电厂到商栈

  第一站是大同火电厂。沈括刚下船就直奔厂区,正撞见工人围着汽轮机发愁——叶轮转速总不稳定,导致供电时断时续。他想起林远手札里的话“机器如政,需知其脏腑”,便蹲在轮机旁看了半日,忽然指着锅炉与轮机的连接管说:“这里角度太陡,蒸汽冲得太急,改个缓弯试试。”

  工匠们半信半疑地拆改,果然,汽轮机转速稳了,电厂的电灯亮得再没闪烁。厂长握着沈括的手说:“林大人说您能‘医机器’,果然没说错!”沈括却在日志上写道:“知其然不够,需知其所以然——格物当如此。”

  离开大同前,他特意去看了城里的供暖管道。有户百姓说“离电厂远的屋子总不暖”,他便让人在管道中途加了个“加压泵”(用蒸汽机原理改造的),热水果然流得更远了。“民生无小事,”他对随员说,“这比算出商路调度更重要。”

  下一站是恒安堡。赵成带着商盟的人在码头迎接,递上的账册里记着一桩难事:印度土邦想学水电站技术,却嫌大坝成本太高。沈括翻看林远的手札,见里面画着“竹筒引水轮机”的草图——用竹管引山泉,带动简易轮机,虽发电量小,却适合小部落。

  他当即让人砍竹试制,三天后果然造出能带动织机的小轮机。拉贾斯坦王公看着竹轮机转得欢,对沈括说:“林大人教我们种麦,您教我们用水,大明的智慧真是取之不尽。”沈括却把王公的话记在日志里:“技术当因地制宜,不可照搬——此为传帮带之要。”

  江南书斋:林远的笔底乾坤

  林远的书斋设在江南机造局旁,窗前就是蒸汽织机轰鸣的作坊。他的案头堆着三类书稿:《格物通解》《时政刍议》《海疆策》,每本都写得密密麻麻,页边还粘着蒸汽舰图纸、商税账册的碎片。

  《格物通解》里,他没直接写“计算机”“核能”,而是用“机算之理”“元能之性”等字眼铺路。讲显影板时,他画了“百线通断图”,暗示二进制;写铀矿时,只说“石内藏火,需以铅制之,以数算之”,附了张模糊的“衰变周期推测表”。论及电报技术,他着重批注“铜线传信之法,可增其粗、隔其潮,使信号达千里之外”,还画了“中继放大装置”的草图——用电磁铁原理增强衰减的电流,让电报能跨洲传递。他在序言里写道:“格物如登山,我只指个方向,路需后人自己走。”

  《时政刍议》是给万历皇帝的密稿。他直言“封建之弊,在藩镇难制;集权之弊,在民情不达”,建议“设议事厅,令地方士绅与官吏共商民生”,还列举了可能遇到的阻力:“既得利益者必反对,需以商税增益示之,以民心向背警之。”稿末特意加了句:“变法如调弦,过紧则断,过松则哑,需中庸之道。”

  《海疆策》里藏着他对世界的预判。他写道:“英法虽暂退,必不甘于后,未来之争,在海权,在商路,更在技术。”建议“建远洋学院,选少年学算学、航海、格物”,还标注了“需防欧洲人偷学蒸汽机核心技术”——附了张“齿轮加密法”的草图,能让关键零件无法仿造。

  写累了,他就去作坊看显影板的进展。工匠们已能让光斑组成简单的数字,他便在《格物通解》里补了句:“数成则算成,算成则事成——机算之终极,在代人思,而非代人算。”

  飞舟传书:两代人的隔空对话

  沈括从印度带回的日志,通过飞舟送到林远案头。看到“竹筒轮机”“加压泵”的记载,老人笑了,在页边批:“能活学活用,可教也。”见沈括在日志里问“元能之石究竟为何物”,他只回了句:“待你能算清衰变周期,我再告诉你。”

  林远的书稿也通过飞舟送抵沈括手中。在恒安堡的阁楼里,沈括读到《格物通解》里的“百线通断图”,忽然明白显影板该往何处改进;看到“中继放大装置”的草图,当即让人改造恒安堡到塞浦路斯的电报线,果然让信号传递距离翻倍。他给林远回信:“先生指的路,学生看见了——定不负所托。”

  最让沈括震动的是《时政刍议》的抄本。读到“议事厅”的建议时,他想起印度商盟的议会,在回信里写道:“商盟之效,恰如先生所言‘共商则利顺’,或可先在边地试行政事厅?”林远见信后,在书稿上补了句:“沈生能举一反三,吾道不孤。”

  帝心与传承:未寄出的朱批

  万历皇帝收到《时政刍议》时,正对着沈括的考察奏报点头。密稿里“设议事厅”的建议让他沉吟良久,提笔在页边写:“江南试点如何?”却没发出去——他想看看沈括在恒安堡的“商盟议会”能不能再成熟些。

  看到《海疆策》里“防技术外流”的提醒,他让人给江南机造局下了道密旨:“核心工匠,月俸加倍,其家眷入京师安置。”又在林远的奏稿上批:“先生放心,朕知轻重。”

  中秋前夕,飞舟送来林远的《格物通解》定稿。皇帝翻到讲“铜线传信”的章节,见林远标注“可通至非洲,使军令、商情瞬息可达”,笑着对近侍说:“有了这千里耳,海疆再远,也如在御前。”却让人把书稿送到格物院,嘱咐“好生研习,不得外传”。

  秋江送别:无声的接力

  沈括回京复命时,特意绕路去了江南书斋。林远正在给《格物通解》写跋,见他进来,便把笔递过去:“你也写句吧。”沈括接过笔,在页末写道:“登山者,见前人足迹,当思更上层楼。”

  两人并肩站在窗前,看夕阳照在机造局的烟囱上。林远忽然说:“我年轻时总想着改变天下,老了才明白,能找到接力的人,比自己跑完更重要。”沈括没说话,只握紧了怀里的日志——那里面,已抄录了林远书稿里所有关于“元能”的批注。

  离开江南那天,沈括的船刚离岸,就见飞舟从京师飞来,送的是万历皇帝给林远的朱批,只有八个字:“先生着述,朕当宝之。”而沈括的袖中,藏着给皇帝的奏折,建议“在大同、恒安堡设格物分院,以《格物通解》为教材”。

  秋江的水面映着两艘船的影子:飞舟往京师去,载着老臣的远虑;蒸汽船向海疆行,载着新辈的担当。林远站在码头,看着沈括的船消失在烟波里,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初赴非洲的场景——原来传承,就是这样一代代把背影留给对方,把前路指给远方。

  书斋的灯又亮了。林远拿起笔,在《海疆策》的最后补了一句:“大明的海疆,不在船炮,在薪火。”窗外的蒸汽织机还在转,仿佛在为这句话伴奏——那声音,像极了时代前行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