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众饮-《北齐:家父文宣帝》

  高永馨是斛律金的孙媳,按礼来说应当着丧服,对这样的欢庆场合避嫌,如果是在娄后与常山王所控制的齐国世界,就必然如此;不过若是在那样的世界里,高永馨也不会有这种烦恼,因为斛律金不会死。

  而在高殷护住了皇权的现在,皇家的威严自然比某个家族的荣辱重要多了,两个鲜卑女孩对嫂子的逾礼行为没有具体的概念,而真正的丈夫又不敢指责妻子,相反还要尽力迎合,让她玩得开心。

  武都走到高永馨身边附近,官方认证的夫妻相距不远,却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按照礼制,他们不能在公开场合有任何亲密举动,甚至连眼神交流都需克制,那些温暖的烛火仿佛融化不了初冬的凛寒。

  武都鼻尖耸动,似乎能闻到他熟悉的香气,混合着自己的汗水味,让他眼眶发热,他开始怀念刚刚相识的那些岁月了。

  “起舞——!”侍官的传唱中断了武都心中的旖旎,乐声再起,新一批的舞姬涌入宴会中央,彩袖翻飞,掩盖了他心中无声的痛苦。

  温暖的目光传来,武都有所感应地回首,只见公主借着举杯的间隙,向此处稍稍一瞥。

  就这一眼,就让武都觉得这冬夜不再漫长,就像场中所展现的那样,有万千光芒在此盛放。

  斛律珠撇嘴提醒:“阿兄,你现在的表情真恶心啊。”

  “要你管!”武都像是打了鸣的大公鸡,志得意满起来,展现出新晋小咸阳王的豪迈,引得诸宗王贵妇忍俊不禁,他们也是许久没见到斛律家的人了,今日正当欢聚一时。

  “久不见汝家,今日不痛饮,恐是要将我等忘了!”

  “是极是极!再来一盏,让咱们看看斛律家的威风!”

  宾客们向斛律武都敬酒,武都找到了叱咤风云的感觉,那是与父祖们不同,而他更加熟悉的领域,一不留神,酒液就闯入他的大脑,将那里占据,不多时,他便不胜酒力。

  “驸马真丢人!”高永馨嗔了一声,转头看向侍从:“把他带到厢房去休息吧!”

  “我、我没醉!”

  听到妻子的声音,武都忽然高亢了一下,引起更多的大笑,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想,自顾自地说:“我要跟义宁、公主……说话!把她、把她带回家去!”

  “大兄,我来扶你。”

  斛律灵也觉得自家兄弟太丢人了,赶忙陪着他下去,耳边却传来一阵让她无法忽略的声音,是男孩的轻笑:“哈哈哈,从未知道武都居然如此有趣,以后可要常请他饮酒啦!”

  她微微转头,眼角的余光瞥到那人的衣角手腕,再也不好意思向上抬,不然看见那人的脸,只怕自己会走不动道。

  “至尊说笑了。”元仲华摇着团扇,身上的薄蝉羽纱随之轻晃,将若隐若现的肤肉和细腻拨弄出来,让高殷想起后世经常吃的荔枝:“武都还要守孝许久呢,今日是给我这老妇的面子,才赏脸过来的,而且若是次次泥醉,只怕义宁会心疼呢!”

  “母后!”高永馨摇晃双肩,身上金铛环佩拨弄清铃,给她的娇嗔助威,更显得青涩秀蛮,让众人好不快活。

  “说起来,皇后今日怎么不在?”

  “噢,她出城打猎了,兴头一起,连我也顾不得,不过今日正好落个清净。”

  高氏妇女们都松了口气,她们都有些不太喜欢格格不入而且咄咄逼人的突厥皇后。

  因为元仲华的身份性质,与会之人并不多,仅有文襄的子嗣,以及几个蒙恩的家臣姻亲,高殷只带了高湜高浟等几位近臣叔父,还有他们的家眷一同赴宴。

  郑冬寒皱了皱眉,夹菜的手一顿,身旁的高浟立刻感受到了,关切的询问:“怎了?是不舒服?”

  郑冬寒单手捂嘴,微微点头,一旁的高湜见了,立刻说着:“我就说不要带彭城王妃出来嘛!”

  高浟看着妻子,宠溺一笑:“没办法,前段时间准备生子,在府里待得腻了,就是想出来走走。”

  高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举起酒杯:“那这杯酒,就当是朕为五叔和五婶所贺,五婶身体不适,就请五叔代饮吧!”

  高浟推脱不得,露出无奈的笑容陪高殷饮完三爵,随后不胜酒力,扶着自己的妻子离席。

  “真是伉俪情深,宛如一对璧人。”高浚忍不住感慨,高殷哈哈大笑:“别这么说,您和您的王妃不也恢复如初了么?”

  “至尊所言极是。”

  高浚点点头,想起他的妻子,就觉得闹心。

  除开刚回去的那段时间,自己和王妃陆兰心的关系又回到了冰点,虽然多是自己的问题,但生活的不如意,还是让他心灰意冷。

  只是这种闺房秘事不好向外传播,高浚也只能点头称是。

  忽然,元仲华站起身来,挡住了高殷的视线,轻轻扭动起腰部:“臣妇不胜酒力,此刻头晕目眩,恐失仪于御前。恳请至尊恩准,容臣妇暂退更衣,稍作歇息。”

  她的食中双指轻捏两边袍袖,微醺轻晃,似乎真的因酒意而略有不稳,在勉力维持着仪态,倒是顾不上胸前的浮白像冻豆腐一样乱颤的景象。

  高殷的目光在她身前停留片刻,似笑非笑,手指轻轻摩挲着酒碗边缘,最终懒洋洋地挥手:

  “今日是皇伯母的寿宴,自然以皇伯母为主,您行便是,无需问。”

  元仲华掩嘴轻笑,高永馨跳了起来:“母后,我陪您!”

  侍女在身后捧着长裙,侍奉着她们款款转入内室,席间的男人们都不敢多看,像是死去的高澄会跳出来挖掉他们的眼睛一样,但心里又忍不住在想,难怪先帝爱找借口来此。

  他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这种亵渎的想法立刻被掐断了,尤其是高长恭和高孝珩,觉得是对三兄的大不敬,转而想起其他的事情:看武都那个样子,只怕是没能传好话了,莫非要咱们亲自上?

  高长恭手指轻点酒杯,心里斟酌犹豫,他倒不是怕流言蜚语,但的确担心至尊太宝爱自己,听了自己的猜测,真的将文襄皇后换成二哥或者自己的母妃。

  思忖片刻,他鼓起勇气想要发言,又听见高殷发出支吾声。

  “唔……!喝得也不少了,正好散散步消消酒,十一叔不如就陪朕转转,给朕看看你的珍藏?”

  高湜快速起身,牵起高殷的手,将侄儿扶起来,同时连连点头:“当然!文襄皇后的居所,富丽自不落于人下,臣也正想带至尊游玩,让您看看先帝都称赞的华庭呢!”

  高殷在长恭孝琬二人面前走过,忽然停住脚步,看向二人:“长恭、孝珩呀……”

  “臣在。”

  “若是累了,也早些休息吧,孝琬的事情,你们不需要担心。”

  高殷的面色因为饮酒而红润,此刻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很快就会解决的。”

  这话让两人心头一紧,解决什么?是解决三兄的事情,还是把三兄解决了?

  他们还想多问,高殷已经和高湜离开了酒宴,在府内转悠,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好打扰,酒醉的太祖发怒比平时更甚,他们可不想在高殷身上获取这方面的新经验。

  两个兄弟无言长叹,对坐酌饮。看着外边的明月,高长恭有些微微失神,忽然笑了起来。

  “当时大兄和三兄来找我饮酒,也是这样的场景呢!”

  “哈,你是说我要绑了你么?”

  高长恭摇摇头,抓捋飘下的长发归位:“现在是至尊用三兄绑着咱们所有人。武都真没用,只是来这喝了酒,什么都没做到。”

  “哈哈哈……孝瓘,你该早点娶亲了。”高孝珩举起酒盏,轻轻抿了一口,露出迷醉的神色:“只怕至尊,才是今晚要被绑住的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