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枉死城中藏秘辛,血河尽头遇旧识-《九龙夺嫡:从废柴皇子到永恒天帝》

  阎罗使的魂魄消散在金光中的刹那,枉死城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那些关押着冤魂的白骨牢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笼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

  “不好!”洛曦突然拽住夏宸的衣袖,指着脚下的地面,“这些牢笼在吸收冤魂的怨气,再这样下去,整座城都会变成吞噬魂魄的怪物!”

  夏宸低头看去,原本坚硬的地面已化作暗红色的泥沼,无数苍白的手从泥沼中伸出,正缓慢地向上攀爬。那些被飞镖毒气化作黑烟的冤魂并未真正消散,而是凝结成一团团黑雾,在牢笼间穿梭游荡,所过之处,白骨牢笼上的符文愈发鲜艳。

  “绣娘,抓紧我!”夏宸一把将女子的魂魄护在身后,龙气在周身凝成球状屏障。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座由白骨堆砌的城池正在苏醒,空气中弥漫的怨气如同实质的锁链,正试图捆缚闯入者的魂魄。

  那名叫作阿绣的绣娘吓得脸色惨白,却死死攥着夏宸的衣角不肯松手。她的魂魄虽弱,却散发着一种奇特的韧性,每当怨气靠近,便会泛起淡淡的金光,如同暗夜里的烛火。

  “陛下快看那边!”洛曦突然指向枉死城中心,那里矗立着一座由数万根脊椎骨搭建的高塔,塔顶悬挂着一口巨大的铜钟。此刻铜钟正自行震荡,发出的钟声却不是清脆的鸣响,而是无数冤魂叠加在一起的哀嚎,听得人魂魄发颤。

  随着钟声响起,那些白骨牢笼纷纷炸裂,无数冤魂如同挣脱束缚的野兽,朝着夏宸三人扑来。他们的面容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指甲变得乌黑尖锐,口中嘶吼着模糊的词句,大多是“还我命来”“血债血偿”之类的怨语。

  “以印玺为引,聚龙气为壁!”夏宸高喝一声,将“阴司之主”印玺抛向空中。印玺悬在三人头顶,散发出的金光骤然暴涨,形成一道巨大的金色穹顶。

  扑来的冤魂撞在穹顶上,如同飞蛾扑火般化作点点星火。但更多的冤魂源源不断地涌来,金色穹顶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夏宸能感觉到体内的龙气正在快速消耗,而枉死城的怨气却仿佛无穷无尽,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这样不是办法!”洛曦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正全力催动印玺,声音却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必须找到怨气的源头,否则我们撑不了半个时辰!”

  夏宸的目光扫过混乱的枉死城,最终落在那座脊椎骨高塔上。铜钟每震荡一次,怨气便会暴涨一分,显然那口钟就是问题的关键。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抓住阿绣的手腕,将一股龙气渡入她的魂魄:“待在这里别动,这道龙气能护你周全。”

  “陛下!”阿绣惊呼出声,却见夏宸已化作一道金光,冲破冤魂的包围,朝着高塔冲去。

  洛曦见状,立刻调整印玺的光芒,将防护范围缩小到只护住阿绣一人,腾出的力量化作数道金色长鞭,横扫四周的冤魂,为夏宸扫清障碍。

  夏宸在冤魂的缝隙中穿梭,龙气凝聚的长剑不断挥出,将那些最为凶戾的冤魂斩成青烟。他发现这些冤魂虽看似混乱,却隐隐遵循着某种规律——每当铜钟响起,他们的攻击便会变得更加疯狂,仿佛被钟声操控的傀儡。

  “果然是那口钟在作祟!”夏宸心中笃定,脚下龙气爆发,身形如箭般射向塔顶。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铜钟的刹那,塔顶突然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那身影穿着破烂的官服,头戴歪斜的乌纱帽,面容被一团黑雾笼罩,只能看到一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

  “大胆狂徒,竟敢扰乱枉死城秩序!”那身影发出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手中突然多出一柄判官笔,笔尖蘸着浓稠的黑墨,朝着夏宸面门点来。

  夏宸侧身避开,长剑顺势劈向对方咽喉。却不想剑锋穿过对方的身体,竟如同斩在虚空,只激起一串黑色的涟漪。

  “幻影?”夏宸心中一凛,手腕翻转,长剑划出一道金色弧线,将判官笔荡开。

  “非幻非真,亦幻亦真。”那身影桀桀怪笑,判官笔在空中虚点,夏宸脚下的脊椎骨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条白骨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咬来。

  夏宸纵身跃起,龙气在脚底炸开,借着反冲力冲上塔顶。他没有再理会那道身影,而是直接握住了那口铜钟。入手处一片冰凉,钟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都被血色覆盖,仔细看去,竟都是阳世近百年来枉死之人的姓名。

  “这是……生死簿的残页?”夏宸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曾在皇家秘典中见过记载,生死簿乃阴世至宝,记录着三界众生的生死寿数,怎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枉死城?

  “不错,正是秦广王殿遗失的生死簿残卷。”那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夏宸身后,判官笔抵在他的后心,“这些都是被长生殿暗中害死的魂魄,秦广王收编了他们的怨气,本想用来炼制一件对抗长生殿的利器,没想到被你这外人搅了局。”

  夏宸握着铜钟的手微微一紧:“你是谁?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老夫乃轮转王座下判官崔珏。”身影散去黑雾,露出一张苍白清瘦的面容,只是左眼处镶嵌着一颗墨绿色的琉璃珠,“秦广王让老夫在此看管这些冤魂,等待合适的时机启用。”

  他收回判官笔,指着铜钟上的名字:“陛下请看,这些名字中,有三成是神都周边的百姓,他们的死看似意外,实则都与长生殿脱不了干系。”

  夏宸顺着他的指点看去,果然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地名——洛水城的粮商张大户、望海城的渔夫李老五、河西郡的教书先生王夫子……这些都是在诡域事件中丧生的百姓,却被记录在生死簿残卷上,显然他们的死早已被人算计。

  “长生殿到底想做什么?”夏宸的声音冰冷,龙气在体内翻涌。他原以为百鬼夜行只是长生殿的报复,现在看来,对方的图谋远比想象中更加庞大。

  崔珏叹了口气,琉璃眼珠闪烁着幽光:“他们想收集足够的怨气,在中元节那天冲击轮回池,彻底断绝阴阳两界的轮回之路。到那时,阳世的人死后魂魄无法转世,阴世的鬼也无法进入轮回,整个三界都会变成长生殿的囊中之物。”

  夏宸心中剧震。轮回池乃阴世根基,一旦被毁,后果不堪设想。难怪十殿阎罗对长生殿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来是在暗中积蓄力量。

  “那你们为何不直接出手?”

  “若是能出手,老夫何必在此苦等?”崔珏苦笑一声,指着枉死城外,“长生殿在阴世经营多年,与不少鬼王勾结,十殿阎罗若贸然行动,只会引发更大的动乱。况且……”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我们怀疑,十殿阎罗中出了内鬼。”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夏宸头晕目眩。连阴世的主宰都不可信,这阴世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就在这时,枉死城边缘突然传来夜游神的怒吼:“崔判官,你竟敢勾结外人!”

  夏宸转头望去,只见夜游神手持巨斧,正与洛曦缠斗在一起。他的黑色斗篷已被龙气撕裂,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青铜色的鳞片,显然动了真怒。

  “不好!”崔珏脸色一变,“夜游神虽是秦广王直属,却与楚江王交往甚密,若是被他看出端倪,我们的计划就全完了!”

  夏宸当机立断:“洛曦,撤!”

  洛曦闻言,虚晃一招逼退夜游神,身形化作一道青光,瞬间回到夏宸身边。阿绣的魂魄紧紧跟在她身后,脸上虽有惊色,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想走?”夜游神怒吼着追来,巨斧劈出一道漆黑的斧芒,直逼夏宸后心。

  “陛下带她们走,老夫断后!”崔珏猛地将判官笔插入地面,枉死城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缝隙,黑色的火焰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形成一道火墙,暂时阻挡了夜游神的脚步。

  “多谢判官!”夏宸不再犹豫,抓起阿绣的魂魄,与洛曦一同朝着枉死城深处掠去。

  他们身后传来崔珏与夜游神的激烈打斗声,夹杂着铜钟的悲鸣和冤魂的嘶吼。夏宸知道,崔珏此举无疑是暴露了自己,今后在阴世的日子恐怕会步履维艰。

  “陛下,我们现在去哪?”洛曦一边躲避着沿途的怨气陷阱,一边问道。枉死城的结构似乎在不断变化,刚才还熟悉的路径,转眼间就变成了陌生的峡谷。

  夏宸望着前方隐约出现的红光,沉声道:“去血河。”

  他在皇家秘典中见过记载,枉死城深处流淌着一条血河,河水中漂浮着无数无法轮回的魂魄,河的尽头连接着阴世的禁地——轮回池。若是崔珏所言非虚,那里很可能就是长生殿的目标。

  越往枉死城深处走,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浓。原本灰暗的天空被染成了诡异的深红色,脚下的白骨逐渐被暗红色的沙砾取代,踩上去如同踩在凝固的血液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阿绣的魂魄变得越来越虚弱,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夏宸连忙又渡过去一道龙气,却发现她的魂魄正在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吸收龙气,原本黯淡的金光竟明亮了几分。

  “这是……”夏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寻常魂魄接触龙气只会感到灼痛,阿绣却能吸收龙气滋养自身,这绝非普通绣娘所能做到。

  仿佛察觉到夏宸的疑惑,阿绣低声道:“小女子……小女子家中祖传一块玉佩,从小佩戴着,或许与这有关。”

  她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三人绕过一道由颅骨堆砌的山梁,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血色河流横亘在眼前,河水粘稠如浆,表面漂浮着无数残缺的魂魄,它们在水中痛苦地挣扎,发出无声的哀嚎。

  河面上没有桥梁,只有一艘由骨架拼成的小船,船头站着一个身披蓑衣的艄公,正用一根白骨桨轻轻划着水,漫无目的地漂流。

  “是渡魂艄公!”洛曦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传闻他是血河的守护者,性情古怪,只渡有缘人。”

  夏宸正欲上前搭话,那艄公却突然转过脸来。他的脸被斗笠遮住,只能看到下巴上长长的白须,而当他抬起头时,夏宸和洛曦同时愣住了。

  斗笠下的那张脸,赫然是神都天工院的老工匠——王铁山!

  “王师傅?!”夏宸失声惊呼。王铁山是天工院的元老,一手锻造技艺出神入化,半月前在一场意外中身故,夏宸还亲自为他题写了挽联,没想到竟会在阴世的血河边重逢。

  王铁山看到夏宸,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作苦涩的笑容:“陛下……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他摘下斗笠,露出满头白发,身上的蓑衣下隐约能看到烧伤的痕迹——那是他身故时留下的印记。

  “您怎么会成为血河的渡魂艄公?”夏宸心中充满疑惑。以王铁山生前的功绩,死后理应进入轮回,投个好人家,怎会被困在这阴世绝地?

  王铁山叹了口气,用白骨桨指着血河中的魂魄:“老夫生前锻造了太多兵器,死在这些兵器下的亡魂不计其数。阎王说老夫双手沾满血腥,需在此摆渡百年,洗清罪孽,方能轮回。”

  他的目光落在阿绣身上,突然咦了一声:“这位姑娘……你的魂魄里怎么会有‘镇魂玉’的气息?”

  阿绣闻言,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原本佩戴着一块玉佩,此刻却已不见踪影。她茫然道:“那是家传的玉佩,昨夜失火时好像遗失了……”

  “镇魂玉乃上古神物,能安抚魂魄,避阴驱邪。”王铁山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传说持有镇魂玉的人,能在血河中畅行无阻,甚至能打开轮回池的封印。姑娘,你可知这玉佩的来历?”

  阿绣摇了摇头,眼中满是茫然。她从小在神都郊外长大,父母早亡,玉佩是唯一的遗物,她只知道佩戴着能安神,却不知竟有如此来历。

  夏宸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镇魂玉、还阳道、轮回池……这些线索似乎正指向一个巨大的秘密。长生殿的目标是轮回池,而阿绣的玉佩恰好能打开轮回池的封印,这难道只是巧合?

  就在这时,血河对岸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无数手持骨矛的阴兵从迷雾中冲出,为首的正是之前被甩开的夜游神,他的肩膀上站着一只黑色的乌鸦,乌鸦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那是长生殿的信使!

  “夏宸,你跑不掉了!”夜游神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血河上空回荡,“楚江王已带着十万阴兵赶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王铁山脸色剧变,连忙将小船划到夏宸身边:“陛下快上船!血河的水流能阻挡阴兵,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夏宸看着对岸越来越多的阴兵,又看了看虚弱的阿绣,当机立断:“洛曦,上船!”

  三人跳上骨船的刹那,王铁山猛地将白骨桨插入水中。小船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血河深处驶去。夜游神怒吼着指挥阴兵射箭,箭矢却在靠近血河时纷纷化作黑烟,被河水中的怨气吞噬。

  小船在血河中颠簸前行,河水拍打着船舷,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夏宸站在船头,望着逐渐远去的枉死城,又看了看手中的“阴司之主”印玺,心中暗暗发誓:无论阴世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闯一闯,不仅要成为阴世的主宰,更要揭开长生殿的阴谋,还三界一个清明。

  血河尽头的迷雾中,隐约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正在苏醒。王铁山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他握紧白骨桨,低声道:“陛下,前面就是‘奈何桥’了,过了桥,便是轮回池的范围……只是那桥上,住着一位连十殿阎罗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夏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迷雾中隐约出现一座石桥的轮廓,桥身由白玉砌成,却布满了暗红色的污渍,仿佛是用鲜血染成。桥上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缓缓地梳理着一头乌黑的长发。

  那身影的周围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气息,既不是龙气,也不是阴气,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神秘的力量,让夏宸体内的龙气都不由自主地躁动起来。

  一场新的危机,正在奈何桥头等待着他们。而阿绣身上的秘密,长生殿的阴谋,十殿阎罗的内鬼……所有的谜团,似乎都将在轮回池边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