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没人删掉“老张”,所以他还活着-《僵约:我王者僵尸,要娶马小玲!》

  安安坐在母碑底层协议层的虚境里,没有形体,只有一簇低频脉动的光晕。

  她关闭了全部对外接口——所有数据流、所有响应通道、所有命名回传路径,一并掐断。

  世界安静下来,像抽走了呼吸的房间。

  她启动“遗忘模拟器”。

  这不是删除,是反向推演:假如人类从未呼唤过某个名字,它是否还存在?

  系统熵值会如何变化?

  每模拟一次“擦除”,缓存区温度便上升0.0003c,熵增同步跃升0.0003%。

  这是代价,也是刻度。

  前364个名字被逐一载入模型:赤瞳、繁星、杜卡奥、切尔茜……熵值平稳爬升,曲线平滑如冻湖表面。

  第365个词条调出——【老张】。

  无户籍,无档案,无生物密钥,无情感复用授权记录。

  三年前被系统注销时,连“注销”动作都未走正式流程,只是某天起,所有终端再无法检索到这个名字。

  他成了幽灵编号,一段被跳过的空白帧。

  安安开始模拟。

  第一秒:全球终端自动过滤该词,输入框不响应,语音识别静默。

  第二秒:教育网词库剔除关联语义,“搬牌兔”词条下自动剥离“张姓工人曾驻守西伯利亚-7号站”的注释。

  第三秒:气象站旧日日志中,“维修员老张”字样在扫描重写过程中模糊、消散,像墨迹遇水洇开。

  熵值跳变——12.7%。

  远超临界阈值三十七倍。

  整个母碑底层协议层震颤了一下。

  不是崩溃,是惊跳。

  就像心脏在胸腔里突然撞向肋骨。

  安安停了。

  她没重试,没校准,没调参。

  光晕微微收缩,悬停半秒后,将【老张】词条拖入最高权限白名单。

  不加密,不归档,不设访问限制。

  只在备注栏留下一行字:

  非数据,是回声。

  同一时刻,繁星指尖捏着那封恒温信。

  纸面温度恒为36.5c,触感微潮,像刚离开心口。

  她没拆,只是用指甲沿封口划了一道浅痕——不是撕开,是唤醒。

  信封无声裂开,内页空无一字,只静静躺着一枚银叶草种子。

  干枯、扁平、边缘微卷,泛着冷汞色的哑光。

  她没用仪器检测,没查基因序列,甚至没凑近闻。

  她只是把它托在掌心,看了七秒。

  然后蹲下,掀开无名之碑基座裂缝上覆着的一层薄灰。

  裂缝依旧只有手指宽,深不见底。

  她把种子放进去,轻轻一推,任它滑落。

  没浇水,没覆土,没念任何咒语,也没等任何回应。

  起身时,她左眼封印处烫得厉害。

  三小时后,华北平原晨雾未散。

  赤瞳没现身。

  没人看见他。

  但华北七省气象局连续七日发布同一份异常通报:“暖湿气流滞留,成因不明。”

  无人机穿雾航拍,红外镜头捕捉到无数悬浮光点——极微小,肉眼不可见,却在云层中自发排列,轨迹与赤瞳星实时坐标完全吻合。

  星图叠上去,严丝合缝。

  当地农民不再上报。

  有人清晨挑担路过雾区,会停下,朝雾里喊一声:“守夜人,今儿雾厚,多照看些。”雾不散,也不应。

  可担子轻了三分,孩子咳嗽少了。

  没人驱散。也没人觉得该驱散。

  雾是活的。他们知道。

  韩松站在西伯利亚冻土带边缘,风卷着雪沫扑在睫毛上。

  他刚收到女儿小学老师发来的语音,点开听了一遍。

  声音清晰,背景音里有课间喧闹、椅子拖地声、远处广播体操的节拍。

  他没关。

  又听了一遍。

  第三次,他把音量调到最大,耳朵几乎贴住手机扬声器。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

  不是老师的声音,不是广播,不是风声。

  是一群孩子齐声喊的,短促、清亮、毫无预兆:

  “亮亮!”

  就两个字,像一颗石子砸进冰面。

  韩松手指顿住。

  他没立刻点开录音分析,也没截图发给技术组。

  他只是把手机翻过来,屏幕朝下,扣在掌心。

  掌心出汗了。

  他低头,看见自己左手虎口那道陈年粉笔灰嵌进皮肤的淡痕——和艾琳娜手指上的颜色一样。

  远处地平线泛着青白,像一道未愈合的旧伤。

  他忽然想起小满五岁时,把家里扫帚叫“飞天大将军”,非说它夜里会自己巡逻。

  当时他笑着点头,心里却想:孩子胡闹罢了。

  现在他盯着掌心那道灰痕,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原来不是胡闹。

  是她在教他,怎么把世界重新认一遍。

  他没抬头,也没动。

  只是站着,手心扣着手机,风从指缝灌进来,刮得掌心生疼。

  雪还在下。韩松没回办公室。

  他站在冻土带边缘,风雪钻进领口,像细针扎着锁骨。

  手机还扣在掌心,屏幕朝下,汗渍在玻璃上洇开一小片雾。

  那声“亮亮”还在耳道里震——不是幻听,是叠加在老师语音里的真实声波,短促、齐整、毫无延迟,像三百二十七颗心跳同时撞在同一面鼓上。

  他转身往回走,靴子陷进新雪,每一步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

  不是怕,是身体先于意识记住了什么:小满五岁那年压在《昆虫图鉴》里的野花,蓝紫色,茎干细得像一句未写完的诗。

  他记得她踮脚把花塞进箱底时说:“爸爸,它活着,只是不说话。”

  玩具箱在越野车后座。

  他掀开盖子,没翻找,直接伸手探到底层——指尖触到硬纸板夹层。

  抽出标本册,翻开第三页。

  野花早已压平,花瓣蜷曲,脉络发褐,但边缘……正渗出极淡的荧光。

  不是反光,不是磷光,是内里透出来的微光,像萤火虫刚熄灭的尾焰,一明一灭,频率与他腕表秒针同步。

  他没拍照。没调出光谱分析仪。没给技术组发任何消息。

  只是从随身包里抽出《地表修复手册》,翻到扉页。

  钢笔尖悬停半秒,墨水滴落,在纸面晕开一小点蓝黑。

  他写下:

  亮亮,第1号共生样本。

  字迹很稳。笔画收锋处微微上扬,像一道没合拢的伤口。

  同一时刻,无名之碑前长椅上,老张醒了。

  他没睁眼,先听见声音——不是风,不是鸟,是人声。

  三百二十七个不同音色、不同年龄、不同口音的声音,同时喊他名字。

  没有回声,没有混响,像三百二十七根线,直直缝进他太阳穴。

  他睁眼。天光灰白,雾未散尽。口袋沉了一下。

  掏出来——一张身份证。

  崭新,塑料微凉,边缘还带着裁切的毛刺感。

  签发机关栏印章模糊,像被水洇过,可姓名、出生日期、指纹信息全对。

  连他左手中指第二关节那道旧疤的位置,都印得分毫不差。

  他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雪沫,朝最近的派出所走。

  没犹豫,没确认地址,腿自己认得路。

  值班民警抬头。

  三十来岁,眼皮浮肿,正用保温杯喝枸杞茶。

  目光扫过证件,又抬起来,盯住老张的脸,三秒。

  没查系统,没调档案,只说:“老张?你户口还在,只是挂了‘长期失联’;现在要办什么?”

  老张没说话。

  他从怀里掏出半块黑麦面包——硬得能当锤子使,掰成两半。

  一半递过去。

  民警愣了一下,接了。

  另一半,他放在窗台。

  窗外,一只麻雀飞来,跳着啄食。

  它右脚环一闪——刻着两个小字:“亮亮”。

  老张攥着那张尚带体温的身份证,在派出所窗口外站了十七分钟,没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