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弥留-《六岁儿童一次杀了40个匈奴人》

  张诚其实并不具有宰相宰相之才。不过如果张苍为右相,张诚为副手,做左相的话,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以张诚强大的逻辑能力和极高的智商。作为张苍的辅佐。皇帝就拥有了大秦历史上最强大的一个班底。

  张诚是在洛阳向皇帝申请丞相这个职位的。皇帝倒也没有像当初刘邦拜韩信为将搞个大仪式,而是遵从了张诚的愿望,就只是下了一纸诏令,确定了这一任命而已。

  皇帝銮驾回朝。张诚并没有跟随。皇帝给张诚留下一段时间处置巩邑和大学的事务。总要把家里的情况先料理干净,才能继续去为国家工作,因为这一次张诚要离开巩邑很久。这不同于张诚前几次入京。

  张诚将长城大学的职位交了出去。在教务会议上,教授们公推赵杏儿继任校长职位。这一推举不仅仅因为赵杏儿是张诚的夫人,也因为赵杏儿学术水平高,又有政务和管理工作经验。尤其是赵杏儿还掌管着诚记商行,手里颇有资财。

  教授们都是人精,知道这样一所大学就是一个吞金窟,没有一个巨无霸的金主,根本难以运转。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来做这个校长,谁能保证帮着学校找到那么多的钱?

  张诚拟定了研究院5年发展计划,和所有研究员共同确定了未来5年内的主要课题和阶段研究目标,剩下的事情就得由研究院的同仁各自努力了,张诚只能做一些远程的工作。

  这一段时间,张诚就居住在深山里的巩侯府。过去巩侯府只有老夫人一个人住在这边,因为老夫人喜欢山居的环环境。而张诚事务繁忙,需要在巩邑城中居住生活。

  这次去长安之前,张诚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巩侯府,用来陪伴母亲,陪伴家人。全家人都在——除了那个翘家出走的张小花以外。

  长大以后回忆这段时光,张重华会觉得这是自己一生中最温馨,最幸福的一段日子,父母都在身边,奶奶也在身边。家里人口多,很热闹,很温馨,父母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吃食上陪伴自己。

  张诚就是想用这样的陪伴来度过这一段时间。但是哪怕这最后的闲适时光,也还是会被人打断。

  张良不行了。

  张良其实也才五十多岁,但是在这个时代,五十多岁的人也已经算是不小的年龄了。刘邦朝时,他的身体就已经耗坏。扶苏复国以后,张良的所有待遇几乎都被取消,只领了六百石的国家俸禄,经济条件并不算太好。最重要的是心情抑郁——一辈子反秦,最后还要当大秦的狗,张良这样的英雄豪杰,又怎么能忍受呢?

  所以张良既没有像萧何、陈平那样,谋求一位朝廷的官位,也没有如蒙恬和韩信所希望的,去大学教授军事策略的课程,而是带着两个儿子来到了巩邑。父子三人考入巩邑理工大学,改头换面,重新学习了工科。张良的这番做派,也未尝不是一种反抗,一种表态。

  不过在巩邑的时光,张良过得还算是自由的:这里没有人在乎你过往的经历,理工大学里也没有人在乎你往昔的名声。如果你学业优良,就能得到同学和师长的赞赏和高看;如果你学有创建,更能被系里隆重以待;如果有所发明能够被工行采用,得到专利,就可以长久享受自己智力所产生的这些收益。巩邑对聪明才智的人,从来都不是玩儿虚的。

  所以其实张良父子在巩邑的生活还是愉快的,是清贫了点,但是这父子三人沉浸在新的学问之中,自然有一种清贫的快乐。张良觉得自己在巩邑的生活,和昔年颜回在孔子门下的生活一样,在布衣蔬食的环境中磨砺自己的性情。人到晚年还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磨砺,苦吗?张良不觉得苦,自己一生最苦的时刻,早已经过去了,这是在求知,求道,根本算不上辛苦。

  但是扶苏东巡,封禅泰山,又把张良带上了。虽然朝廷也并没有苛待张良,但是以他这个年龄疲惫奔波,这仍然是非常辛苦。回到巩邑以后,张良一路上的奔波劳累,终于爆发,成为一场大病。幽居在小城的张良没有什么更多的亲人,也没有仆役,哪有人给他好好的照料。这个时代,医疗和药物技术又相当粗糙简单,人一旦患病,就只能硬挺。所以这一场病张良很快就消耗了全部的体力和抵抗能力,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这个时候还是机械系的教师发现张良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来上课,登门寻访的时候,才知道张良的状况。消息传到了张诚的耳中,所以,在张良的弥留之际,张诚亲自登门来看望。

  张诚看着病榻上的张良,到了这种情况下,也是完全没有什么好办法。张良的身体枯瘦如柴,呼吸短促,皮肤温热。看着张诚走进,张良抬了抬眼皮,翕动嘴唇,打了一个招呼:“子房先生。”

  张诚就问了这样一句,便不知道话该如何往下讲了。张良看着张诚,嘴角抽搐着,淡然一笑。

  张良的喉咙中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张诚只能躬身靠近去倾听,细细辨别。

  张良并没有称呼张诚的爵位,或者称呼校长,而是直呼张诚的字,就好像多年以前两个人在咸阳的一间小院里初次相逢的模样:

  “我知道自己不太行了。不过,人终有一死,这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回顾我一生,始皇帝我也刺杀过,汉皇帝我也追随过,西楚霸王我也包围过,这一生其实是够了。只不过,每每回想起始皇帝三十七年,我和秉直兄在咸阳初见,若是那时我能随秉直兄去上郡的张村,去精研机械工程的理论,这三十年来,我也必然能有所成。虽然未见能如秉直兄一样救民于水火,可是,至少也能造福于世吧?后来在洛阳,我还曾经有幸遇到过蒙恬将军,当时蒙将军也给过我这样的机会,可惜也是错过了。想来这两件事,就是我平生的遗憾。”

  张诚默然不语。人生的际遇,往往都是转瞬间选择的结果。张良一生不可谓不光彩夺目。但是,王朝更替,只不过是历史不断的重复。除了皇帝的姓氏以外,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改变,所谓汉承秦制。就是说整个大汉,只不过是换了姓氏的秦国而已。

  当初在咸阳初见的时候,自己和张良都是青葱的青年。虽然两个人道不相同,不过当时张良的风采,却依然让张诚心折。就只是这几十年间,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也确实令人唏嘘。

  张良继续喘息着说出最后的话:“张良一生,快意恩仇,却终究一事无成。不过我也不遗憾。只是可惜最终我不能落叶归根,埋骨在韩国。现在张良身无长物,家中只有两个儿子还未成年。他们在理工大学的学习还算努力,学校又有补贴,将来生计也没有什么困难。未来他们应该都能成为不错的工程师。张家的血脉,我们将继续这样传承下去。秉直你的学问是好的,也如你所说是未来的方向。既然是未来。 我张家就要跟上这个未来。我已反复嘱咐张辟疆他们,不会再投身朝堂。他们成为工程师,重新确立张家的门风。秉直兄,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我的路,就走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