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也平:二姐,那些箱子里装些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盯着?-《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

  也平:二姐,那些箱子里装些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盯着?

  沿着河岸往枫桥走,风里带着水汽的凉。

  也平手里的糖葫芦快吃完了,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竹签,被他无意识地捏在手里转着。刚才在寒山寺听到的对话像根细刺,扎在心里痒痒的,老和尚给的木牌揣在袖袋里,棱角硌着胳膊,倒让他更清醒了些。

  琪亚娜走在他身边,步子不快,眼睛望着远处的枫桥。

  那桥是石制的,横跨在河上,桥栏上刻着些模糊的花纹,据说已经立了几百年,见过无数来往的行人和船只。此刻桥上已经站了不少人,大多是来逛庙会的游客,指着河水对岸的枫树说笑。

  “二姐,”也平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刚才在寺里,我除了听到那两个商人说话,还在拐角处撞见几个人。”

  琪亚娜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哦?什么样的人?”

  “看着像官府的人,穿的绸缎衫上绣着补子,只是离得远,没看清是几品官。”也平回忆着刚才的情景,“他们也在说‘箱子’,提到了‘徐大人’,还说‘得赶在庙会结束前清干净’,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就被那个老和尚叫住了。”

  他越说越急,捏着竹签的手指紧了紧:“你说他们说的‘清干净’,是不是要把货栈里的箱子运走?老和尚说钟声过了这几日就听不到了,那两个商人也说‘过了庙会就动’,这会不会是一回事?”

  琪亚娜这才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点复杂的神色:“你看得很仔细。”

  “不是我仔细,是他们太扎眼了。”

  也平挠了挠头,“那些人站在回廊拐角,明明是来逛庙会的,却缩在阴影里,眼神直往寺外瞟,一看就不是来烧香的。”他忽然凑近一步,眼里闪着好奇的光,“二姐,你说那些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盯着?光是贡品和地图,值得他们这么紧张吗?”

  琪亚娜没说话,只是望着枫桥的方向。阳光穿过桥洞,在水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碎掉的金子。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有些东西,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可我们已经卷进来了啊。”

  也平不服气,“货栈的锁是我们发现的,贡品是我们看见的,现在他们要运走箱子,我们难道装没看见?”他忽然想起袖袋里的钥匙,心跳漏了一拍,“要不……我今晚偷偷去货栈看看?那把‘后角九’的钥匙还在我这儿,打开箱子一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这话刚说完,脸上忽然一热。不是太阳晒的,是琪亚娜的巴掌落了下来,不算重,却带着十足的力道,打得他懵了一瞬。

  “二姐?”也平捂住脸,眼里满是错愕。他从小在草原长大,阿依娜偶尔会罚他抄规矩,琪亚娜却从未动过手,最多只是板着脸训几句。

  琪亚娜的脸色很难看,嘴唇抿得紧紧的,眼里像是藏着团火:“不行。”

  也平被她吼得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风从河面上吹过来,带着点凉意,吹得他脸颊更疼了。“为什么不行?”他的声音有点发颤,不是怕的,是委屈,“那些官员天天派人盯着我们,朱祁钰也防着我们,我们自己像蒙在鼓里一样!我去看看怎么了?说不定能找到他们的把柄,让他们别再缠着我们!”

  “找到把柄又怎么样?”琪亚娜的声音沉得像块石头,“你以为货栈是那么好进的?苏和带着人守在那里,周围还有徐有贞的党羽盯着,你一进去就会被发现。到时候不光你自己出事,还会连累阿依娜,连累我们所有人!”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也平,你记住,草原的狼最忌讳的不是勇猛,是冲动。该忍的时候要忍,该等的时候要等,这才是阿依娜让你学中原法子的道理。”

  也平咬着唇,没说话。脸颊还在发烫,心里却更不是滋味。他知道二姐是为他好,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明明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偏偏要停下来?

  “你以为我不想知道箱子里是什么?”琪亚娜的声音轻了些,望着远处的河面,眼神有些悠远,“当年在漠北,中箭躺在帐篷里的时候,我比你还急,恨不得立刻冲出去问徐有贞为什么要追杀我们。可阿依娜按住了我,说冲动是送死。后来证明,她是对的——朱祁钰的人来得比我们想的早,要是当时我们硬碰硬,早就死在乱箭里了。”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也平脸上:“现在也是一样。那些箱子是饵,就等着有人上钩。我们越是急着看,越容易掉进他们的圈套。”

  也平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竹签在地上划出浅浅的痕迹:“可……老和尚给了我一块木牌,说去枫桥能用得上。你说这木牌会不会跟箱子有关?”

  琪亚娜挑眉:“什么样的木牌?”

  也平从袖袋里摸出那块刻着“枫桥”二字的木牌,递了过去。琪亚娜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看,背面的“僧”字刻得很浅,像是用旧了的样子。“这是寒山寺僧人常用的平安牌,没什么特别的。”她把木牌还给他,“老和尚或许只是好心,别想太多。”

  “可他说……”也平还想争辩,却被琪亚娜打断了。

  “他是出家人,讲究因果。”琪亚娜朝枫桥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先去桥上看看吧,说不定站在桥上,能看见货栈那边的动静。”

  也平没再说话,跟着她走上枫桥。桥面是青石板铺的,被来往的人踩得光滑,缝隙里长着些青苔,湿漉漉的。站在桥中央往下看,河水碧绿,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还有几尾小鱼游过,倏忽间就没了踪影。

  河对岸是一片枫树林,叶子还没红透,一半绿一半黄,风一吹,像翻涌的浪。货栈就在枫树林后面,被树木挡着,只能看见屋顶的一角,黑黢黢的,像只伏着的兽。

  “你看那里。”琪亚娜忽然指向货栈屋顶附近,“有个人影。”

  也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穿着灰衣的人蹲在屋顶上,正往寒山寺的方向望,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对着太阳晃了晃。

  “是在放信号?”也平的心跳又快了些。

  “不像。”琪亚娜摇摇头,“更像是在盯梢。你看他的视线,正好对着我们刚才来的路。”

  也平这才明白,不光朱祁钰派人盯着他们,徐有贞的党羽也在盯着寒山寺的动静。他们就像夹在两块石头中间的草,哪边动一动,都可能被碾得粉碎。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低声问,语气里没了刚才的冲动,多了点茫然。

  “等着。”琪亚娜的声音很轻,却很稳,“等阿依娜的消息。她去看古碑,其实是想看看有没有熟悉的字迹——徐有贞的党羽里有个幕僚,写得一手好字,喜欢在石碑上题字,说不定能在寒山寺的碑刻里找到线索。”

  也平愣住了:“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嗯。”琪亚娜点点头,“从货栈出来的时候就约好了,各查各的,最后在枫桥汇合。”她顿了顿,补充道,“没告诉你,是怕你藏不住心事,被人看出破绽。”

  也平的脸有点红,想起刚才在寺里差点跟上去追问那两个商人,确实是不够沉稳。他攥紧了手里的木牌,忽然觉得这木牌好像真的没什么特别,或许老和尚真的只是好心。

  就在这时,桥那头传来阿依娜的声音:“你们在这儿呢。”

  两人回头,看见阿依娜正沿着桥慢慢走来,手里拿着片枫叶,红得像火。“刚才在古碑那边看了看,没什么发现。”她走到也平身边,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停,“怎么了?脸这么红?”

  也平下意识地捂住脸:“没……没什么,被太阳晒的。”

  琪亚娜看了阿依娜一眼,没说话。阿依娜却像是明白了什么,笑了笑:“是不是跟你二姐吵架了?”

  也平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想去货栈打开箱子看看。”琪亚娜替他说了,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我没让,打了他一下。”

  阿依娜点点头,没责备也平,只是把手里的枫叶递给了他:“你看这片叶子,现在红得正好,可要是急着摘下来,过不了两天就枯了。有些事也一样,得等它自己熟透了,才能看得清楚。”

  也平接过枫叶,叶子的边缘有点扎手,却带着阳光的暖。他忽然想起北京学的那句“欲速则不达”,以前总觉得是废话,现在才明白,这里面藏着的全是耐心。

  “我知道了。”他低声说,“我不冲动了。”

  阿依娜笑了:“这才对。”她朝货栈的方向瞟了一眼,“刚才在河边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是吴迪家的家丁,往货栈那边去了。看来我们猜得没错,庙会一结束,他们就要动手了。”

  “那我们……”也平抬头看她。

  “等庙会结束。”阿依娜的眼神亮了些,“他们要运箱子,总得走水路。枫桥下面有个码头,是往运河去的必经之路。我们守在这儿,总能等到他们。”

  她顿了顿,看向也平手里的木牌:“这平安牌倒是挺别致,戴着吧,说不定真能保平安。”

  也平把木牌重新揣回袖袋,和那枚黄铜钥匙放在一起。钥匙的凉和木牌的温混在一起,倒像是两种心思在较劲——一种想冲出去,一种想沉下来。

  桥面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说有笑的,大多是来逛庙会的百姓。他们讨论着戏台上的角儿,说哪家的桂花糕最甜,说今晚的灯会要放多少盏灯,没人知道这平静的水面下藏着多少暗流。

  也平靠在桥栏上,看着河面上的碎金般的阳光,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些。或许他还是不知道箱子里装着什么,不知道徐有贞的党羽要把货运到哪里,但他知道,该等的时候,就得站在桥上,像这枫桥一样,稳稳地立着,看水流,看风来,看该来的一切慢慢靠近。

  远处的寒山寺又传来钟声,咚——咚——咚——这次敲了十二下,像是在提醒着什么。也平握紧了手里的枫叶,觉得这江南的秋天,忽然变得很长,很长。